空云落的手紧攥着曲谙的衣衫，想要冷静，却没法彻底定来，他闭了闭眼睛，睫毛脆弱地轻颤，“方怀璧早就做足准备，我吃的药大概对遡时蛊起了效。他应是知道我而后要去佘林谷……哥哥，我、头疼了……”
空云落细细密密渗汗来，他似乎不思考太久，不仅是身体被困在年幼之中，连情感和理性也被受其俘获。
曲谙的心都要被这一声“哥哥”叫化了，他把空云落揽进怀里轻声哄。他抬头给段千玿一个眼神，段千玿点了点头，了门。
曲谙等空云落放松睡去，才悄悄门找段千玿继续商议。
“圣君呢？”曲谙问。
“还在。”段千玿道，“据他所言，是为了找人而来，人未找到，他大概不会离去。”
曲谙捏着沉思，刚才空云落也提到了圣君和方怀璧那边的人有瓜葛，和他之前说的话对上。但以圣君的实力，会对付不了方怀璧？
曲谙感到深深的无力，就算他知道圣君狼子野心，却仍奈何不了他，除非拿铁证，不然现无人奈何得了他。
“方怀璧他……”
“他已暴露，不会轻举妄动。”段千玿道，“我以去抓他回来，让他交解药。”
“只怕不会那容易。”曲谙叹气，“我不明白他为什要对洛洛这样的手，明明那时他做的更多……”
段千玿抬眼看了他，“或许是因为你呢？”
“我？”曲谙不解。
“庄主对你的依赖又深了几层，这又是为何？”
曲谙也说不清楚，“他真把我当作哥哥了吧？”
空云落做了混乱的噩梦，梦里有他面容模糊的爹娘，他在山林中的小院里接待一位客人，是楼应霖。娘把幼小的他递进楼应霖怀里，他在楼应霖的眼中看见了异样的色彩。
紧接着，爹娘死了，他被楼应霖带走，走向了畜生不如的一段岁月。
……
“洛洛，洛洛。”
空云落缓缓睁开眼，曲谙秀致的面容近在咫尺，上面布满了紧张。
“做噩梦了是吗？没事了，醒过来就好。”曲谙为他擦汗，嘴里安慰着，“会好起来的，马上就好
起来了。”
“哥哥。”空云落轻轻道，梦中的一切变得虚渺，眼前的人才是切实的。
这个给了他一个错觉，他曾经历的所有不过是一场梦，在最初，他就遇到了曲谙，
“你别走。”空云落说。
“我不走。”曲谙抚摸着空云落的额头，“一直陪你。”
空云落湿漉漉的眼睛安静地望着曲谙，忽然他伸了双手，做要抱的手势。
于是曲谙俯身，让空云落搂住己的脖子，将他抱在怀里。
空云落闭着眼睛，柔软的脸颊贴着曲谙的颈侧。
好！！爱！
曲谙心里嗷嗷大叫，但随后又难过了起来。
如果这是空云落真实的幼年状态，当初或许他也像现在这样依赖他的养父，遭遇到的却是什？
不久后，大夫过来为空云落把脉。
空云落很怕大夫，像只应激的小猫似的一个劲往曲谙怀里钻，曲谙只得挡住他的视线，只给大夫露手腕。
结果却只是心神不宁，身体上并无大碍。
即便如此，前往佘林谷的计划还是要搁浅，空云落的实力不在，前路艰险。
到了如这一步，空云落的身体情况曲谙已无法通过作者之力为他扭正，也就是说，每一环节，都会导致空云落的死亡。
圣君，方怀璧，还有暗中觊觎的剌觅，曲谙不知道最终会是谁成为那个刽子手。
接连的外因在牵扯他的步伐，时间不多了。
不再等去了。
第95章
段千玿照着空云落所描述的方位，找到了那间山中小宅，但到时已人去楼空，方怀璧不知所踪。
剌觅却说方怀璧很重视他的蛊苗，一定会回来取。
经过权衡，他决定留在此处五日，那时候蛊苗已成熟，或许见到方怀璧。这三日也观察空云落的行为，若有异常及时应对。
剌觅倒是很大方的为他安排起住处，他在噬蛊宗的地位不低，收留几个外人不算什。只是令曲谙无奈的是，剌觅对他和空云落格外关照，连吃食都是亲送来，那双眼睛像两个探照灯，曲谙总觉得剌觅会突然扑过来掏
放大镜摁在他的脸上钻研。
剌觅的狂热让空云落很是不安，所以他从不愿靠近剌觅。
不过幸好剌觅没将他俩的特殊与其他人说，还每日都为空云落把脉诊断，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是遡时蛊有任何情况，他总归注意到。
剌觅还说了个好消息，遡时蛊不算烈蛊，所以才会藏于人体难察异样，但不会轻易被外物所更改。空云落的样子显然与遡时蛊真正的效果不符，不多时日，遡时蛊便将那药物的影响排除，届时便恢复正常。
但届时是何时，剌觅也说不清楚。
情况不算最糟，他熬过了这段时间，原本的空云落会再回来，佘林古计怀便照常进行。
曲谙的眉宇间，总是萦绕着忧愁。
他避免让空云落看到己苦恼的模样，但空云落对他的一切格外敏感，他未及眼底的轻松，在空云落面前无处遁形。
在第二天时，空云落就对曲谙说：“哥哥，我走吧。”
“走？”曲谙面露不解。
“我不喜欢这里，你也不喜欢。”空云落一双小手捧着曲谙的脸，“你不悦，是为了我吗？”
“洛洛。”曲谙笑了笑，“我不走，你生病了，得找到药才治好。”
“我不想治了，我只想和你一起。”空云落挨进曲谙的怀里，蹙着眉头，嘟囔道，“我去谁也不知的地方，就我俩，好不好？”
“洛洛，你生病了，才会这样想。”曲谙抚摸着空云落的头发，“真正的空云落不会轻易向结局屈服。”
空云落抬起头，眼里有点小情绪，只有在曲谙面前他才会这生动，“我不管，我就要你！哥哥，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他说着，声音又低了来，睫毛垂落着，怜得一塌糊涂。
曲谙怔然，这是空云落被药物影响产生的偏差感受，还是他内心深处存在的真实想法？有一瞬间曲谙动摇了，他实在不是个果决的人，先心的体质让他习惯目光短浅及时行乐，空云落对他的依赖打动了他，如果他去一个无人知晓的环境生活，或许也过得安乐。
……也只想想。
“没那简单。”曲谙苦笑
，“洛洛，要把病治好，才活去，才做你想做。马上了，哥哥马上就拿到解药。”
曲谙闭了闭眼，呼吸停滞了片刻，他低头看着空云落，目光温柔如月，“就快了。”
第三日早晨，曲谙去找剌觅拿几味草药时，随提起了他在中芮城得到了望悬草，此物极为罕见，也是传说中的玩意。剌觅也知晓望悬草的厉害，炼蛊养蛊这行也需精通药理，他对此表现得很感兴趣，缠着曲谙问，还用不克毒的好东西来交换。
曲谙盛情难却，就透露了些信息，比如如何拿取、如何保存、如何炼制成药……
“疆宜的天越发热起来，不知寒玉还撑多久。”曲谙忧虑道，“剌觅，你知哪有山泉池水？”
“山里有的。”剌觅道。
曲谙惊喜道：“那你带我去，哪凉快去哪，把望悬草放在那里，或许好些……啊！”
他后知后觉地捂住嘴，神色懊悔，环顾一周，只见有几个学童在，又欲盖弥彰道：“刚才的话你当没听到，带我去便是了。”
剌觅似懂非懂地点头。
当晚，曲谙把空云落哄睡后，便借机与剌觅汇合，怀里护着一个玉盒，做贼一样的小心翼翼。
“走吧。你没告诉别人吧？”曲谙谨慎地问。
饶是剌觅也觉察了曲谙的刻意，他摇了摇头。
“那就好。”曲谙握紧拳头道。
噬蛊宗依着山，山脚就有一小谭。夜晚潭水幽深，若不是一轮明月投映其中，难以被人注意。
曲谙煞有其事道：“这地方不会有人过来吧？”
“。”剌觅道，“你要真把望悬草藏在这里？太不妥当了吧？”
“危险即安全。”曲谙慢慢将玉盒放进了潭水中，再用一块石头压住，做完这些就站起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