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成玦被咬了，反而不气，笑道：“几年不见，改属狗的了。”

    顾昔昔极少做这么没身份的事情，站到一边，拿过玉珠手里的扇子，给自己扇风，可能是天太热了的缘故。

    舒成玦上去把顾昔昔拉走，在牢门口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把人安置在马车里。

    顾昔昔却对驾马车的人说：“等一下。”

    顾昔昔想着都已经出来了，舒成玦也在这儿，正好把程宝君的家眷好好安置了，“世子爷，程宝君的家眷要怎么办？她们现下关在何处？是何罪名？”

    舒成玦早在昨日将程宝君的妻妾找信任之人赎买了下来，“小舅子他还未有子嗣，女眷全都没入奴籍，如今正安置在城外的庄子里，回去后跟夫人说程宝君的妾室惜春似怀有身孕，让她想想，怎么处理吧，都随她。”

    顾昔昔听到程少君对她的叮嘱，因为世子爷对程宝君的案子避之不及，没想到早已妥善处置了，“你为何不告诉夫人，她若知道……”

    舒成玦打断她，“她若知道，定会求着我救程宝君，你可知程宝君所犯谋害官员的罪责就是叁年前青城山你我遇刺之事。”

    程宝君的事情，那边正愁着攀扯不上侯府呢，舒成玦冒险将女眷救下，已是不易，如今那惜春有孕，更是棘手，得尽快处理。

    顾昔昔睁大眼睛，“怎会？就算给程宝君十个胆子，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舒成玦不知想到什么，冷声道：“狡兔死，走狗烹，他还没混到走狗的地步，反倒先一步死了。”

    顾昔昔恨道：“罗织罪名，构陷官员，他们也太明目张胆了。”

    舒成玦倒是不以为意，讽笑道：“他们不过是摸准了皇上的心思，虽然小舅子没有参与刺杀，但他肯定知晓，却并未透露，可见手足亲情，比不上宦海臣服。”

    顾昔昔只是可怜少君，“这些不都告诉少君了吗，她若知晓，可能……”会少些对你的怨恨吧。

    舒成玦想到当年程少君刚嫁于他时的样子，低眸不语，“有些时候人的心里有恨，反而好些。”

    舒成玦送顾昔昔回府后，他又一人坐着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玉珠提着灯笼在一旁焦急催促着，“姨娘，我们回去吧，夫人还等着呢。”

    顾昔昔回到正房，将事情挑挑拣拣的与少君说了。

    程少君听到程宝君的妾室有了身孕，激动的哭了出来，“昔昔，那庄子在哪儿，明日……不现在就去把人接回来。”

    顾昔昔抓着少君的手，“少君，你冷静一点，若这件事被捅了出去，罪人之子若是男丁得流放啊，女子罚没成奴，得想个周全的计策。”

    “咳咳……”程少君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倒回床上，“你说的对，世子爷没跟你一块回府。”

    顾昔昔想了想，“官衙里还有事忙吧。”

    程少君自嘲，“世子爷怕是不愿见我。”

    顾昔昔要是说场面话也会，但是对程少君就说不出来，“我想的是给惜春换个身份，让她把孩子安心生下来，到时候我们在想办法养着。”

    程少君眼角滑过一滴泪，“昔昔，宝君他何时……何时问斩？”

    顾昔昔道：“秋后。”

    程少君闭上眼，“昔儿，我累了，你回去吧。”

    留冬居

    程少君在堂屋等着，夏日里还裹着披风，“咳咳咳……”

    舒成玦风尘仆仆的回府，就看到程少君坐在椅子上，无力的伏在椅背上，“少君，你在正屋等我就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程少君面上毫无血色，“妾身有事请求，不敢怠慢。”

    舒成玦沉吟，“好，你说。”

    程少君接着玉珠的力，站了起来，行礼道：“自妾身嫁入府中，从未开口求过夫君，如今家弟落罪，尚有一丝血脉，妾身想认其为子，望世子爷成全。”

    舒成玦听她的话音儿，“你的意思是想让这个孩子当舒家人。”

    程少君跪在地上，“妾身只求这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得到侯府庇佑即可，不敢奢望其他。”

    舒成玦却道：“可你是我的嫡妻，你的孩子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侯府。”

    程少君惨淡一笑，“世子爷，大夫给我说了，我不过只有七八个月的光景了，再次斗胆，等我走后，若侯爷扶昔儿为正妻，想来她定是愿意的，如此两位公子还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昔儿她知道这一切，定不会乱了侯府的正统。”

    程少君伏在地上，冰凉的地板侵蚀着她浑身颤抖。

    舒成玦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如今程宝君的事情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侯府本就要避嫌，想让那妾室名正言顺的入府，恐怕不能，认个孩子倒是无所谓，只是不能让人诟病。”

    程少君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她本想让世子爷装着纳了惜春，到时候她把孩子记在她名下。

    舒成玦想了个法子，“不如这样吧，这孩子有且只能有你这一个母亲。”

    程少君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假怀孕。

    舒成玦将程少君扶到座位上，沉声道：“这个孩子的出生定得做到滴水不漏，不能给日后留下半点把柄，只是苦了你了。”

    程少君没想到舒成玦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而且比她的法子更彻底，若成了，便是板上钉钉的嫡出身份，日后日子定不会差。

    舒成玦背过身，对着桌角，发愁道：“不过，顾昔昔她之前不是跟你说她不愿留在侯府，都叁年了，本世子也不愿强求，夫人安心，侯府会好好照顾孩子们的。”

    程少君知晓，昨日世子爷与昔儿见面，难道两人谈得不爽利，听世子爷的意思，并没有反对她的想法，此事若成，昔儿不在受于妾室的身份，以她的性子定能照顾好映秀和映白，也不会亏待宝君的孩子，若是换旁人做了宗妇，“咳咳，世子爷放心，妾身……咳咳……会好好劝劝昔儿的。”

    玉珠扶着夫人从留冬居出来，忍不住落泪，“夫人，您定能长命百岁的。”她不过双十年华，竟要开始料理后事，她真的是心疼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