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去。

    失去的力量慢慢回归身体，林安宴睫毛颤了几颤，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是无数白色的星星点点，闪烁着光芒，渐渐消失。

    那些声音……她都听到了。

    “我记下了。”林安宴低低地说。

    “最近，再也没听说到，有什么腌臜东西在关家作乱了。”

    一杯茶盏被拿起，轻轻吹了两下，随意抿了一口，带着皱纹的手将茶盏缓缓放下，披着土黄富贵福寿绣文褙子的关老太太坐直了身体，花白的头发挽得整整齐齐，满是皱纹的脸上路出浅浅的笑，“这一切都是仰仗靖渊道长啊！不知这几日，送过去的丫鬟小子，伺候得可用心？”

    “小道修行尚浅，道长之称，不敢当。且修道之人简为上，不需要人伺候。”

    “道长莫不是在怪咱们老祖宗怠慢不周？您有所不知，前些时日老太太大病一场，这不，刚刚有所好转，就赶着要见您，生怕底下人出了什么岔子，怠慢了贵客！”关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见状，急忙上前，笑着打圆场。

    “不敢当。”穿着一袭粗布蓝道袍，也遮掩不住少年人清亮质朴的鲜活气。说话的年轻道士正襟危坐，长发在头顶绾成一个道士髻，毫无遮拦地路出了一张眉目俊美的脸。此刻的他抬目说话，一双眼睛正气凛然中带着几可见底的清澈，唇角噙着一缕鲜活的笑意，衬得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斜斜倚在关老太太脚下的一个粉衫小姑娘，原本神情恹恹地，打不起精神，这会儿还挂着黑眼圈的眼睛，嗖地一下就亮了，慢慢坐直身体。

    洛嬷嬷打量了一番小道士的神色，心中慢慢有了底，“呃……不知，道长俗姓是？”

    靖渊道士不解地眨眨眼，老实道，“俗姓顾。”

    “老婆子不懂规矩，怕冒犯了道长，又见道长您，和咱们关家的少爷们年纪相仿，索性就舔着老脸提个意见，不若你我各退一步，老奴称您一声顾公子，可好？”

    “……可。”

    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靖渊道士看向关老太太，“我来到邑城，就听闻关家是本地的名望之家，幸好今日得以见到老太太，小道有一事相求。”

    “这老奴，倒是替主子作起决定来了。顾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关老太太笑骂了一句，看着洛嬷嬷低着头回到自己身后，这才转了转手指上碧绿的扳指，继续道，“关家祖辈积德，才有了现如今这点虚名，公子如此赞誉，实在是愧不敢当。”

    小道士：我怎么就赞誉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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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和道士（五）

    还不大适应邑城的说话方式，他敛起那抹笑意，谨慎地闭上了嘴，只定定看着关家老太太。翠绿的扳指，被老太太那枯瘦的手指一转，还能映出浅浅的黄色。

    是正宗的和田玉。

    这个关家，也算是有点家底的。

    关老太太磨磨唧唧又喝了几次水，这才笑容满面道，“顾公子前来见老身，是有什么难事吗？”

    “此事倒也不难，就是有点麻烦。”

    靖渊道士终于等到这一句，将怀里的一张纸拿出来，“小道来此只为找人，不知老太太，对这纸上的生辰八字，可有眼熟？”

    “似是有些眼熟。”关老太太眯着眼，对着烛光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

    “那老太太可知道，身边是否有同这个生辰八字一样的人？”

    见那小道士探出了身子，可见十分关心，关老太太就笑道，“不知公子所寻之人，是男是女？”

    “是个女子。”

    粉衫小姑娘原本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个姓顾的小道士，闻言便往那张纸狠狠剜去，好像那上面就画着情敌的相貌。

    是了，倘若是男子，自然可以借助官府的力量去寻人。唯独女儿家的生辰八字，单单父母和夫婿才能知道，因而需得保密，顾公子才只能暗地里搜寻，不易大张旗鼓。

    “看这个年纪……约莫有十六、七岁。”关老太太迟疑道，“顾公子，不是老身不帮你，而是，这个年纪的女子，大抵都已经议了亲，或者嫁了人。为了她们的清白着想，就算公子乃方外高人，贸然将符合这个生辰女子告诉你，也不是很妥当。还希望公子谅解。”

    “小道明白，只是此女，乃是我俗家亲妹，年幼不慎被拐子带走，这才下落不明至今。小道此番找人，也是应嫡母之命，还望老太太能够帮助一二。”

    粉衫姑娘松了口气，伸手想要扯老太太衣袖，伸到一半，又想起来什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关老太太心中有底，再度温和一笑，“公子说哪里话，且不说你与我关家有救命之恩，就算是没有，为着公子一家团圆，老身也要出这把力。只是此事，为着顾小姐名声着想，不易声张，因此需要耗费一段时日，顾公子能理解吧？”

    老太太说了一连串，似是有些经不住地低咳起来，旁边的洛嬷嬷忙掏出瓷瓶中的药丸递过去，又送上半盏温度适宜的茶水。

    吩咐丫鬟们伺候着老太太喝水，洛嬷嬷这才扭头笑道，“老太太病刚好，这会儿失礼了，还望客人莫怪。既然如此，那就还请顾公子在关家小住几日。现如今是二太太当家，不过，那素来是个伶俐周全的人儿，顾公子就把关宅当自己家，千万莫要客气。

    但凡伺候之人若有不精心的，公子就只管来找我，以免他们怠慢了贵客。”

    虽然没看懂她们的送客之意，但已经讲清了事情，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顾靖渊就点点头，起身出了房门。

    粉衫小姑娘的眼珠子，也跟着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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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个连背影都透路出俊秀二字的道士终于消失，粉衫小姑娘起身，给老太太续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愣愣地问，“祖母，道士……有还俗的吗？”

    小丫头心思昭然若揭，老太太和洛嬷嬷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春天还未结束，关家小四儿，也跟着动春心了？看来，得赶紧给咱们临秀，相看夫婿了。”

    “祖母……”小丫头十四五岁的年纪，闻言红了脸，“二姐姐三姐姐尚未出嫁，您说这个做什么……我就是看那小道士长得好看，想和他一起玩……关家很久都没有来新玩伴儿了。”

    看着还没开窍的孙女儿，老太太笑容满面，微抬下巴，一个身着墨绿长裙的姑娘走出来，扫了一眼小丫头眉目间将将要遮不住黑眼圈的脂粉，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