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安荣成了废人，安家门前冷冷清清。</p>
安瑜从车上下来，见门前的小厮都不见了，不由纳闷。</p>
不过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苗姨娘说，安荣快不行了。</p>
苗姨娘拿着帕子，象征性地擦了擦眼角：“受那么重的伤，老太太还不许他看西医，硬生生拖着，怎么可能活命？”</p>
安瑜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诧异地揣着手：“为什么不许看西医？”</p>
“老太太不信，”苗姨娘讥笑道，“说洋人的东西不是救命的，是害人的！大房那边偷偷找了医生，还被老太太赶了出去！”</p>
安瑜快听笑了：“赶了出去？”</p>
把医生赶出家门，这在关内可是闻所未闻的稀奇事。</p>
“老祖宗的话没人敢不听。”苗姨娘握住了安瑜的手，说着说着，话题还是转到了他身上，“你在帅府过得可好？”</p>
安瑜本想说“好”，可苗姨娘眼底的泪花，让他不忍心用一个字来敷衍，便细细说了姐夫如何待他。</p>
“到底是填房。”苗姨娘还是不停地拿帕子擦眼角的泪，“日后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p>
“姨娘，”安瑜头疼地抢过话茬，“我不在乎那些……姐夫派了医生来给你检查身体，我去叫他进来。”</p>
苗姨娘见安瑜不愿在婚事上多谈，也就止住了话头，只点他一句：“也好，你以后肯定就在帅府过了。跟姑爷总比老祖宗先前想给你订的那门婚事好。”</p>
“什么婚事？”安瑜吃了一惊，他全然不知道安老太太还想过给他牵线搭桥。</p>
苗姨娘欲言又止，见医生已经进来，就垂下头，示意安瑜出去。</p>
医生不知道他们娘俩在说什么，规规矩矩地放下药箱问好，继而看向安瑜：“小少爷，少帅来了。”</p>
“姐夫来了？”安瑜瞬间将苗姨娘说的话抛在了脑后，匆匆忙忙地拿起自己的手焐子，“姨娘，我先出去一下。”</p>
言罢，也不顾屋外还在下雪，只身冲进了风雪。</p>
霍之潇的确来了，却没有进安家的门。</p>
安瑜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前，见姐夫一人一马静静地立在雪地里，心尖都麻了，也不顾身后还有急急追出来的下人，叫着“姐夫”扑过去。</p>
霍之潇单手把他搂了：“家里人没欺负你吧？”</p>
“没有，老祖宗没心思管我。”安瑜将冰冷的脸颊急切地贴在姐夫的颈窝里，继而像是被烫到般，轻轻吸了一口气，“安荣快活不成了。”</p>
霍之潇毫不意外，他开枪的时候就没想过要留对方的命。</p>
“姐夫，谢谢你。”</p>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p>
“要的。”安瑜红着脸从霍之潇怀里钻出来，见男人蹙眉望着自己，似乎还在纠结那句“谢谢”，不由笑出声。</p>
他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但心里实在高兴，一个没忍住，踮起脚尖在姐夫嘴角啄了一口。</p>
霍之潇也笑了，偏头含住他的唇，深入浅出地吻。</p>
“姐夫……人……有人看着……”他自己失态亲姐夫可以，姐夫来亲他，就要闹，“放开……”</p>
可惜霍之潇从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再说了，谁敢说霍家的男人的不是？</p>
还有更深层的，霍之潇不愿与安瑜说。</p>
但霍之潇心里清楚。</p>
安家没了安荣，安欣也快死了，能指望的只有一个即将成为填房、还被他宠着的安瑜。</p>
别说是偷情，他们急得恨不能敲晕了安瑜往帅府里送。</p>
虽说霍之潇并不愿将安瑜当成一个争宠的“玩意儿”，但安家人的想法恰恰切合了他的心意。</p>
“走，姐夫陪你去看安老太太。”霍之潇念及此，牵住了安瑜的手，“看完，姐夫要去关外了。”</p>
“关外？”安瑜失声尖叫。</p>
他知道霍之潇总要去关外的，那是霍家男人的责任，也是霍家男人的宿命。</p>
阿姐和姐夫产生嫌隙的起因，大概也是这个……</p>
安瑜不想和霍之潇闹脾气，可他还是忍不住，一边走，一边吸鼻子。</p>
霍之潇牵着他的小手，心已经柔软成了一片，面上却没什么表情。</p>
说来也怪，换了别人在他去关外前哭哭啼啼，他绝对满心烦躁，偏安瑜的泪全淌进了他的心里，轻而易举地融化了坚硬的心墙。</p>
霍之潇心中所想，安瑜一概不知，他怕自己的眼泪惹恼男人，哭得憋屈，脸都涨红了，等到了安老太太门前，更是因为霍之潇突然停下脚步，吓到抽抽了起来。</p>
“阿瑜。”霍之潇忍笑弯腰，摘下手套，将安瑜眼角的泪擦了，“舍不得姐夫？”</p>
他嗫嚅着不敢回答。</p>
“姐夫也舍不得你。”霍之潇却主动说，“以后在姐夫面前不用忍着。姐夫疼你。”</p>
这不是霍之潇第一次说要疼他，但安瑜哭得比哪一次都凶。</p>
霍之潇胳膊一伸，把他抱进屋内，生怕他吹了风又病倒。</p>
安瑜也没哭多久，他用衣袖擦擦眼泪，羞涩地拉住霍之潇的衣袖：“姐夫，我……我是不是很烦？”</p>
“烦？”霍之潇反握住安瑜的手，“有人这么说你？”</p>
“不是。”他连忙摇头，“我就是觉得……我不该哭。”</p>
“有什么不该哭的？你心悦我，舍不得我走，哭是正常。”</p>
安瑜愣了愣，安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总觉得姐夫的话有些不对劲儿。</p>
但是他已经走进了安老太太的屋子，暂时分不出心神思考霍之潇的话。</p>
安老太太歪在榻前，病恹恹地抽着水烟。</p>
婆子跪在地上，替老祖宗拿着火柴。</p>
“来了？”安老太太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撩起的眼皮绷紧一瞬，瞥见霍之潇，又耷拉了回去，“姑爷也来了。”</p>
霍之潇专注地牵着安瑜的手，并没有搭理安老太太。</p>
安老太太也不介意，亲切地环着安瑜：“来，给祖母瞧瞧。”</p>
“老祖宗。”安瑜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两步，“我和姐夫马上就要走了。”</p>
“不在家里住？”安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他平坦的肚皮上，眼底划过了深深的恨意，嘴里说的话更是没有长辈的样子，“帅府里还有安欣，你与姑爷行起事来，不甚方便，倒不如在安家……”</p>
“老祖宗！”安瑜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姐夫马上要去关外了。您好好养病，我们不叨扰了！”</p>
说完，扯着姐夫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安老太太的屋子。</p>
那间阴暗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