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锦云走得远了,林宛才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裙,蹙眉看着陆锦云的背影,心里想着,这是要连累姑苏孙家了吗?
但也只是这样想想而已,很快便和王琪一起回到了药房,继续研制清除罂子粟毒的解药。
王琪一直用药物控制着,没有让周昌安的毒瘾发作,但是,却因为这种强行压制,所以,对周昌安的身体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而林宛给周昌安喝的是罂子粟的替代品,是想用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控制住不让毒瘾发作。同时,也利用这段时间,使周昌安的身体尽快恢复过来,才能承受住解毒时的损伤,和那个痛苦而漫长过程。
林宛和王琪在药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午饭都是在药房里吃的。晚上,吃过晚饭后,林宛去了一趟周昌安的寝殿。周昌安的情况良好,林宛给周昌安喝了药水,便回来了。
回到药房中一直忙到亥时,林宛和王琪才回到房间中,沉沉睡去。
三天后,林宛告诉周昌安,那种作为替代品的药水没有了,周昌安非常失望,但是却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让林宛感到有些意外。相比兰子恒当初的暴躁和冲动,周昌安的情绪和心态真是好多了。
而林宛并不知道,其实这是因为王琪不敢让周昌安的毒瘾发作,所以,总是提前让周昌安服用了克制毒瘾,并且使人昏迷的药物。所以,周昌安算是从来没有经受过那种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所以,他才如此淡定,并没有过于激动。
然而,却没想到,当天夜里,快到寅时的时候,冯掌宫亲自来敲林宛的房门,焦急地道:“孙三小姐,快,快,皇上说他非常难受,快要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王琪听到冯掌宫敲门,连忙披衣而起,开了房门,冯掌宫便冲进了里屋。
林宛刚刚睡熟,听到冯掌宫的话,顿时清醒过来,起身穿上衣服,带上她和王琪这两天研制出来的解药,立即跟着冯掌宫去了周昌安的寝殿。
刚走进院子,便听到了周昌安的吼叫声,和东西倒地的声音。
推开寝殿的大门,便只见殿内的桌椅、茶壶、茶碗、盆栽、古董都倒在地上,碎的碎,残的残。而周昌安已经失控地跪在周昌英的面前,痛苦地哀求道:“皇姐,朕非常难受,求你,求你杀了朕吧,皇姐,求你再给朕一些药水吧,求你快把宛儿找来吧,求你……”
林宛站在大殿门口,几乎吓呆了,而齐公公和那些宫女太监们也跪在周昌安的身后,不敢抬头。
齐公公早已泪流满面,心疼地看着周昌安,不知该如何是好,声音嘶哑地唤道:“皇上,皇上,您不能这样啊,皇上,奴才求求您了,再忍一忍吧。皇上……”
林宛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道:“齐公公,你把所有人都带出去吧,叫董将军进来。”
齐公公见林宛来了,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膝行到林宛的面前,连连磕头,急忙求道:“孙三小姐,求您再给皇上一些药水吧,皇上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皇上受的苦太多了,皇上……”
“齐公公!”林宛提高了音量,不容置疑地道:“马上按我说的去做,快!”
齐公公一怔,被林宛的一声大喝,唤回了一些理智,也没有想那么多,便连忙站起身来,使劲挥动着自己的手臂,急急地对身后的那么宫女太监们吩咐道:“都出去,都出去,快!快!”
宫女太监们早就已经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听到齐公公的命令,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向殿外跑去。
齐公公走在最后,已经渐渐恢复了平日的精明老道,虽然心中对林宛有许多疑问,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出寝殿,关上大门,便匆匆去唤董渊了。
周昌安在看到林宛的那一刻,便突然安静了下来,萎靡地倒在地上,低低地呻吟着,却不再那般疯狂地呐喊。
林宛快步走到周昌安的身边,和周昌英一起,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缓缓向床边走去。
周昌安紧紧地抓着林宛的手臂,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口中低低地呢喃着:“宛儿,宛儿,朕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你帮帮朕吧,宛儿,只有你能帮朕了……”
林宛淡淡地一笑,柔声哄道:“父皇,您放心吧,宛儿在这儿呢,宛儿不会让您有事儿的。父皇,您是我们的天,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是我们最大的靠山。父皇,宛儿知道您现在很痛苦,但是,您一定能坚持住的,您是大封国的一国之君,您的万千子民都期盼着您早日康复,回归朝堂。”
周昌安仿佛被林宛催眠了一般,突然感觉自己的精神又恢复了一些,身体上的痛还是那么痛,可是,自己却变得强大了许多,那些痛苦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周昌英也抹了抹眼泪,低声安抚道:“昌安,你不会有事儿的,皇姐就在你的身边,皇姐会一直陪着你的。皇姐知道你很痛,皇姐的心也在陪着你一起痛。”
周昌安看着周昌英憔悴的脸庞,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口中低低地唤道:“皇姐……”
周昌英将周昌安扶到床上坐下,林宛连忙将软枕堑在周昌安的背后。周昌安靠在软枕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握紧了拳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林宛知道,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正在慢慢摧毁他的意志。
殿门被从外面推开,王琪和董渊一起走了进来。王琪手中端着刚热过的汤药,缓缓走到床边,有些迟疑地低声问道:“小姐,汤药已经可以热好了,现在就给皇上喝下去吗?”
林宛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药盒,打开盒盖,里面只有三粒药丸。林宛取出其中的一粒,将药盒又收了起来,然后,接过王琪手中的汤药,对王琪身边的董渊,沉声吩咐道:“董将军,麻烦你过来扶住皇上,我要给皇上喝药。但是,这些药的剂量都是固定好和,一点儿也不能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