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只能齐公公和白公公给周昌安换衣服时发出了轻微响动。
林宛和王琪也没有多说什么,缓缓走到周昌英身边的凳子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齐公公和白公公撩起了床帐,露出了穿戴整齐的周昌安。
周昌安半靠在软枕上,闭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因为刚才换衣服的过程,让他感到十分疲惫。
周昌英走到床边,眉头微皱,满面关切和心疼,低声唤道:“皇上,你感觉怎么样?很难受吗?”
周昌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昌英,轻轻地摇了摇头,低低地道:“皇姐,我、我没事儿。”
周昌英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柔声道:“皇上,正儿给您送了一位大夫进来,她是姑苏孙家的嫡小姐,跟医圣学过一些医术,让她来给您看看吧,好吗?”
周昌安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皇姐,不必再多此一举了,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已经不成了。就让朕安安静静地去吧,明日,你宣宏儿和正儿进来,朕有些事情要交待清楚,否则,朕走得也不安心啊。”
周昌英闻言,顿时垂下泪来,别过头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昌安说了这许多话,又觉得眼皮太重,神智也渐渐模糊了,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
林宛抬步上前,走到周昌安的床前,跪在周昌安的面前,轻声道:“皇上,民女叫孙依依,在您昏迷的时候,民女已经给您诊过脉了,民女认为您不应该这么快放弃。皇上,两年的痛苦您都挨过来了,为什么到了最后,您却反而坚持不下去了呢?皇上,您想想您的江山,您的百姓,想想大长公主殿下,想想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玉妃娘娘、德妃娘娘、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还有大长公主殿下和您的公主殿下们,他们都盼着您早日康复呢。”
周昌安听着这一连串的人名,已经有些涣散的意识,又慢慢被拉了回来,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侧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林宛,这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庞。可是,那双眼睛却让他感到熟悉,并且,莫名地让他的精神又好了一些。
周昌英看着周昌安的反应,心中不由一喜,挥了挥手,让齐公公、白公公和冯掌宫带着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大殿中,只剩下周昌英、王琪和林宛。林宛看着周昌安,莞尔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坐在周昌安的床边,凑到周昌安的耳边,低声道:“父皇,是我,我是宛儿,我回来了。父皇,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您放心,我不会让您有事儿的。”说完,直起身子,静静地看着周昌安,她的眼神和微笑都是属于林宛儿的。
周昌安在“孙依依”的脸上,看到了林宛的影子,却还是不敢相信,转眸看向周昌英,目光中满是讶异和询问。
周昌英对周昌安点了点头,肯定了林宛的话,脸上满是笑意,目光中也充满了欣慰和鼓励。
周昌安又转眸看着林宛,眼中噙着泪水,激动地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却悄悄地伸出手来,握了握林宛的手。
林宛感觉到周昌安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心中酸涩难当,眼眶也红了,脸上却还是保持笑容,用坚定地目光给周昌安更多的力量。
周昌安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看着林宛的目光也更加清明了一些。
林宛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瓶药水,凑到周昌安的唇边,对他点了点头,道:“皇上,喝下这瓶药,您会感觉舒服一些的。病要慢慢治,但是,您的身体要尽快恢复过来,您要对民女有信心,要对您自己有信心,好吗?”
周昌安微微点头,张口缓缓喝下了林宛的药水,只觉得那药水所过之处,他的身体都感觉恢复了活力,比以前服用那些伤害他身体的药物时,更让他舒坦一些。
林宛见周昌安喝完药水后,松了一口气,身子软了下来,不由心不一惊,关切地问道:“皇上,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昌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不,朕觉得很舒服,而且,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轻松了。”
林宛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道:“皇上,如果您感觉还好,就尽量保持清醒,如果身体允许的话,就坐一会儿,也可以起来走走。您躺的时间太长了,对您的身体也是一种伤害,想要尽快恢复,还需要您多多配合。只要心里有希望,尽量把自己的身体和气息都运动起来,以您的意志和内力,很快便可以达到一个良好的状态。”
周昌安笑看着林宛,虽然还十分虚弱,可是目光中已经有了坚定,点了点头,感激地道:“孩子,谢谢你,有你在身边,朕就觉得朕的希望又回来了,朕会乖乖听话,尽快好起来的。朕不想让你们失望,特别是朕的皇姐,她已经为朕付出太多了。就算朕最后还是难逃一死,也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
林宛笑着摇了摇头,道:“皇上,您不要想这些,您不能有事儿,如果您不能回到朝堂上,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您保得了我们一时,也保不了我们一世。我们没有退路,我一定要把您治好,您也要相信我,如果没有把握,我就不会进宫来了。”
周昌安看着林宛自信的笑容和坚定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朕相信你。”
林宛微笑点头,试探着问道:“皇上,让齐公公和白公公进来扶着您活动一下,好吗?”
林宛点头应下,站起身来,向周昌安屈膝一福,道:“皇上若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就让人去药房里叫我,我和小琪这段时间都会待在那里。我每天都会来给您诊脉,您该服药的时候,我和小琪都会亲自送过来。如果您醒了,可以唤我来跟您说说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