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林宛便在鸟语虫鸣声中起床了。
床边摆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襦裙,和一件外穿的褙子。山谷中的清晨有点儿凉,林宛穿着徐仙儿为她准备的衣服,竟然大小和厚薄都正好合适。心中不由对徐仙儿的细心周到,更加感激。
走到门外,便闻到了山间新鲜而清凉的空气,以及阵阵花香。林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竟还夹杂着让她顿时精神一振的饭香。
林宛转头向隔壁的厨房看去,只见徐仙儿竟然早就已经起床了。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麻布白裙,松松地绾着发髻,站在灶台边,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木勺,正在搅拌着锅里的米粥。
徐仙儿将米粥搅匀了,便放下木勺,盖上锅盖,转身走了出来。见林宛已经起来了,立即展颜一笑,高兴地道:“宛儿,你已经起来了,我还正打算去叫你呢。粥已经煮好了,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林宛看着徐仙儿的笑容,竟有些痴了。尽管穿得如此朴素,如一个普通人家的主妇一般,可是配上她这张迷人的脸,同样有着足以颠倒众生的美。
难怪,大封国的先皇周宗明会将她送去南越国;难怪,兰盛天和洪穹明知道她是周宗明派来的细作,还是为了这个女人离心离德,争了大半生。
见林宛怔怔地看着自己,徐仙儿不由轻笑摇头,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当然是见怪不怪。
徐仙儿拎起身边的热水壶,塞进林宛的手中,然后,将她轻轻地往外推,柔声催促道:“发什么愣?赶紧去梳洗,一会儿送东西的士兵就该来了,你总不会愿意被人看到你蓬头垢面的样子吧?”
林宛赧然一笑,接过热水壶,乖乖地向井边走去,自己打了井水,又兑了热水,简单地梳洗了一番。
果然,林宛梳洗完毕,正要往回走,便看到两个穿着便装的小士兵,抬着一大筐东西,从对面的山坡上缓缓走来。
徐仙儿见他们来了,连忙回到厨房,盛了两碗粥,端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两个小士兵看到徐仙儿,立即满脸堆笑,高兴地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徐仙儿面前,躬身行礼,说了一句南越国的话,林宛听不懂,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称呼徐仙儿的。
徐仙儿非常亲和,看了看那筐子里的食材、衣物和日常用具,满意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厨房,又指了指石桌上的米粥,和他们用南越国的语言,和和气气地说了几句简短的话。
那两个小士兵便连忙向徐仙儿恭恭敬敬地道谢,然后,匆匆将那一大筐东西送进了厨房里。出来后,径自走到石桌边,端起桌上的米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米粥,那两个小士兵走到井边,自己打水将粥碗洗干净,放回到厨房里,再向徐仙儿深深地抱拳一辑,高高兴兴地转身而去。
林宛一直静静地站在榆树下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满是疑惑。因为,那两个小士兵只是在经过林宛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存在。
两个小士兵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儿就隐没在对面的山林里,转眼便不见了。
林宛走到徐仙儿的身边,蹙眉问道:“仙姨,他们是洪穹派来的人吗?您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对您也是恭恭敬敬的,好像很听您的话。可是,他们会不会告诉洪穹,我已经醒来了?”
徐仙儿淡淡一笑,道:“当然,他们是洪穹手下的兵,只是因为平日比较乖巧讨喜,所以,才被派来给我送东西。他们看到什么,自然会向洪穹禀报,但是,你放心,洪穹这些日子应该没有工夫来管我们俩的事情。”
林宛一怔,脱口问道:“为什么?难道是南越国和大封国已经打起来了吗?”
徐仙儿轻轻拍了拍林宛颤抖的小手,微微摇头,道:“上次洪穹送你来的时候,说皇上下旨命他立刻赶回越城去,所以,我猜,他短时间应该是回不来的。”
林宛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胸口,放心地笑了笑,长出了一口气,叹道:“不打仗就好。”
徐仙儿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宛一眼,有些无奈地道:“仗是迟早要打的,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洪穹一直在准备这一战,他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他的夙愿。”
林宛一怔,轻咬下唇,疑惑地问道:“可是,仙姨,大战在即,洪穹既然这么重视这一战,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惹怒南越国的皇上,将您抓来,藏在这里呢?”
徐仙儿也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林宛竟然会知道她与兰盛天、洪穹之间的纠葛。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诺儿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宛儿,洪穹上次送你来的时候,并没有交待你的身份,但是,我猜你一定是赵家的人,对吗?”
林宛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仙姨,虽然我不姓赵,但我是赵大将军的外甥女,洪穹就是想利用我去和我大舅舅交换条件,妄想不费一兵一卒,便轻松地叩开封南城的城门。”
徐仙儿一怔,随即又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原本以为你是赵家的小姐,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大封国的宛公主。难怪洪穹会如此重视,竟亲自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以你的身份和你背后牵涉的势力,确实足以让大封国陷入困境。”
林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展颜一笑,道:“仙姨,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在这儿唉声叹气的,也没有用。我们还是去吃早饭吧,我早就饿了。”
徐仙儿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和林宛一起走进了厨房。林宛揭开锅盖,顿时便闻到了浓郁的粥香,和淡淡的花香。看来,这白粥并不是简单的白粥,竟然也是用花露煮的。
林宛满心欢喜地盛了两碗热粥,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徐仙儿也将早就准备好的几样小菜端出来,摆在了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