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帆一扬马蹄,一声长嘶。枯瘦老人一不留神,竟被它挣脱了手中的缰绳。
枯瘦老人足尖轻点,一个纵身,就扑上马背,紧紧抱着马脖子,想要征服红帆。
红帆一时摆脱不了枯瘦老人,就在院子里转起圈来,跳跃、疯跑、踢腿、摆尾,一刻也不停歇。
所有的人都退到马棚里,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想到,这年近花甲的老人,看着又干又瘦,却如此强悍,硬是坚持在马上待了一刻钟,才满头大汗地跃下马来。
红帆一获得自由就跑到林宛身边,一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架势。
枯瘦老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马是买来了,可是总不能宰了吃肉啊?
林宛看了看苏子冉,又看了看红帆,狠了狠心,向前一步,跪在枯瘦老人面前,决然地道:“前辈,阿木不想和红帆分开。您就收我做徒弟吧,我跟着您走,我以后好好服侍您,帮您洗衣做饭,养老送终!”
枯瘦老人闻言,眉头一皱,十分不悦。但转念一想,如果不带着这丫头,这马也带不走了。况且,自己一身绝学,到如今也确实没有一个传人。独来独往了几十年,也没有一个人帮自己洗过一件衣服,做过一顿饭。若将来真到了那一,也当真是没有一个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人。
林宛见枯瘦老人有些动摇,连忙磕了三个响头,信誓旦旦地道:“师傅,阿木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像孝顺我的祖父一样孝顺您。祖父常阿木很乖,又很聪明。阿木虽然顽皮,但是从来没有惹过什么大祸……”
“够了!头都磕了,帮我牵着马,跟我走吧。”枯瘦老人打断了林宛的话,又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马商,自己从马棚里拉了一匹高头大马出来,往院子外面走去。
林宛连忙拉着红帆跟上,走到苏子冉身边时,对苏子冉深深地鞠了一躬,坚决地道:“表叔,阿木不跟您走了,阿木要跟着师傅去学本事。表叔,您保重!”
经过青桐等人身边时,林宛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担心,也不要跟上来。
走出院子,只见枯瘦老人正坐在马背上,缓缓前行。见林宛出来了,才一扬鞭子,飞奔而去。
林宛飞身上马,对红帆命令道:“跟上!”
红帆得到命令,四蹄翻飞,绝尘而去。
不一会儿,红帆就已经追上了前面的骏马,不远不近,只落后一个马身的距离,紧跟其后。
枯瘦老人回头看了一眼红帆和林宛,心中暗赞。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马的确有灵性,而且品种纯正。这丫头也不赖,年纪虽,但是挺有主意,懂得抓住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路都走的山道,几乎没有遇上任何行人。策马狂奔之下,终于在酉时正,看到了齐城的西大门。
官道上行人越来越多,马行度越来越慢。快到城门时,枯瘦老人终于翻身下马,牵着马继续前行。
林宛也下了马,快走两步,紧紧地跟在枯瘦老人的身边,兴致勃勃地问道:“师傅,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枯瘦老人斜了林宛一眼,道:“不要问,跟着我走就行了!”
林宛低下头,呐呐地道:“是,师傅。”
跟着人群,慢慢往前挪动,终于通过盘查,进了齐城的城门。
林宛睁大了眼睛,目不暇接地看着街边的货摊,有卖糕点的,有卖包子的,有卖馄饨的,有卖阳春面的……
还有一些香包、饰之类的东西,但是都入不了林宛的眼。林宛现在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啊?连午饭都没有吃,却要眼巴巴地看着这些吃食与自己擦肩而过,心里那个怨啊!
终于,枯瘦老人在一家面馆门前停了下来。林宛一阵欣喜,终于可以吃东西了,哪怕是无油无盐的清水面,她也能吃个两大碗。
枯瘦老人果然只点了两碗阳春面,但林宛一点儿也不嫌弃,反而非常期待。
面一上来,林宛拿起筷子,道了声:“师傅,吃面!”就狼吞虎咽起来。
枯瘦老人看着林宛的吃相,不禁皱了皱眉。
不一会儿,林宛就已经将自己的面都吃完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枯瘦老人吃,又咽了咽口水。
枯瘦老人心中一软,问道:“要再来一碗吗?”
林宛连连摆手,难为情地道:“不用了,不用了,徒弟已经吃饱了,晚饭吃得太多不好。”
枯瘦老人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慢慢吃面,好像在吃多么好吃的人间美味一般。
林宛酝酿了半晌,问道:“师傅,您有名号吗?如果别人问我,我是谁的徒弟,我该怎么呢?”
枯瘦老人拧着眉,一边吃一边想着,许久才道:“无常老人。”
林宛一听,心中暗喜,自己果然是猜对了,无常老人一定就是毒圣朱无常。林宛之前看到朱无常腰间的竹牌时,以为是医圣前辈的师弟,可是看到朱无常的黑指甲时,就开始怀疑他就是毒圣了。与药王谷有关的,林宛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两个人。
那竹牌,林宛也有一块,如今在周启手上。是离开竹居时,医圣姚中照给她的。林宛答应帮医圣找师弟,医圣却没有出师弟的名字和样貌,只他们师兄弟俩都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竹牌。这竹牌是用药王谷里的同一根竹子做成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纪念。
林宛一开始还在纳闷,为什么医圣不愿意出自己师弟的名字和样貌呢?如今总算是想明白了,因为他的师弟,也就是他的死对头。
毒圣朱无常的名头,连林宛都是听过的,可是从来不知道,他也是出自药王谷的。师兄弟暗中争斗了几十年,医圣却还一直挂念着他这个师弟,毒圣也一直将那块竹牌挂在腰间,他们之间到底是有怎样的恩怨呢?
林宛一时陷入了沉思,口中还喃喃地道:“无常老人?”
朱无常吃完了面,放了一块碎银子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边走边喊道:“走了。”
林宛如梦初醒,急忙应道:“是,师傅。”连忙起身,追着朱无常跑了出来。
色已经渐暗,师徒二人牵着马又走过了几条街,终于在一个院子门前停了下来。朱无常掏出钥匙开了门,推门而入,院子里一片漆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