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开源问道:“闰志,你觉得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合适?”
洪闰志摇头道:“由父亲亲自出马,那又太重视了,毕竟与父亲相比,吴先生属晚辈。父亲,还是让我走一趟吧,如此,既表现了我们洪家对于此次合作的看重,也不辱我洪家的门楣。”
洪开源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他点点头,拍拍洪闰志的胳膊,道:“去到之后,见了喻家的子,好好和人家谈,既要为我们洪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同时也要尽可能的拉拢住他。”
“父亲,我明白。”
“嗯,去吧。”
洪闰志躬了躬身,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洪开峰笑了,道:“大哥,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退休了,我看闰志现在足以独当一面了。”
洪开源道:“还是年轻,心太大啊!”
他的心大,是指洪闰志的野心太大,志向太大,一到晚总是琢磨着如此振兴洪家,在他看来,抱着这样的心态,做起事来难免会急于求成,早晚要吃大亏。
而实际上,在洪闰志的眼睛里,自己父辈的这一代,现在完全是不思进取,连守业的心态都已不具备,得过且过,洪家再照目前这样的颓势发展下去,早晚沦为不入流的家族,等到那时,悔之晚矣。
也正因为他一直在琢磨如何振兴洪家,一直在苦苦找寻着机会,所以当他听吴尽欢上门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苦等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洪闰志走出宅子大门的时候,一对青年男女快步跟了出来,二人来到洪闰志近前,异口同声道:“爸!”
这两人,正是洪闰志的一双儿女,长子名叫洪云生,二十多岁,次女名叫洪云芸,年芳二十。
看了他俩一眼,洪闰志问道:“你俩出来做什么?”
洪云生看眼妹,对洪闰志正色道:“爸,听吴先生来我们洪家聘请影卫,我和妹也想去看看。”
洪闰志刚要反对,洪云生紧接着又跟了一句:“也是去见见世面,我还听吴先生和我们年纪相仿,年轻人凑到一起,也相对好话一些嘛!”
听完他的话,洪闰志沉吟片刻,点点头,道:“跟去可以,但不准乱话。”
洪云生和洪云芸都是面露喜色,双双点头,齐声应道:“是!”
吴尽欢等人在刀铺里足足等了一个钟头,才算把正主等来。
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洪闰志,吴尽欢的眼眸闪了闪。
洪闰志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相貌生得极好,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国字脸,脸上棱角分明,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刚毅之气。
即便现在上了年岁,但身材保持得还和年轻人一样,走起路来,下盘沉稳,落地生根,而身子却是轻飘飘的。
吴尽欢瞥了一眼旁边的尤回,后者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洪闰志,眼中透出兴奋的光彩,那是见到高手时自然流露的喜悦。
向洪闰志的身后看,跟着一对青年男女,样貌都和洪闰志有几分相识之初,尤其是那名男青年,简直就像洪闰志的翻版,英气逼人,女青年也是漂亮的很,让人有眼前一亮之感。
这一家子,倒都是生了一副好颜值。
看到洪闰志来了,洪闰土立刻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道:“大哥!”而后,他又看向洪云生和洪云芸,点头道:“云生、云芸!”
洪闰志向他点点头,洪家兄妹则是毕恭毕敬地躬身道:“十六叔!”
洪闰土把洪闰志领到吴尽欢近前,含笑道:“大哥,这位就是吴先生。”
随着他的介绍,洪闰志向吴尽欢看过去。在看到吴尽欢第一眼的时候,洪闰志和洪云生、洪云芸都有些大失所望。
本以为吴尽欢具备多么光辉耀眼的少年英姿呢,结果现在一看,就像是病痨鬼,那张脸煞白煞白的,不是皮肤白的关系,而是病态的白,是毫无血色、不健康的白,坐在那里,他要是不动不眨眼,还得以为那是一具尸体呢。
这就是喻家未来的接班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就看他现在这副鬼样子,似乎也不用赵家人对他出手,他自己好像也活不了几年。
不过仔细打量吴尽欢,看到他迷迷蒙蒙的眼睛越来越晶亮,越来越清明透彻,射出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心底似的,洪闰志立刻收起了轻视之意,主动伸出手来,道:“我叫洪闰志。吴先生,久违了!”
吴尽欢挺了挺身,金和项猛一左一右的搀扶住他的胳膊,架着他慢慢起身。等站直身形后,吴尽欢暗暗皱眉,左右胸口还有腹的枪伤都在隐隐作疼。
缓了一会,他才适应这种痛感,含笑和洪闰志握了握手,道:“洪先生,久仰大名。”
他知道洪闰志的身份,虽和洪闰土是同辈的堂兄弟,但两人在洪家的身份可不能相提并论,前者是少家主,未来洪家的掌门人,而后者充其量就是个辅佐者。
听完对方的自报家门,吴尽欢的心里也就有数了,这次商谈的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因为洪家派来的是洪闰志,明洪家足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足够清楚与自己的合作,能给洪家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看吴尽欢连起身都是有气无力,还得让人搀扶,洪云生和洪云芸忍不住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暗叹口气,喻家真的是没人了,不然的话,恐怕死活也选不出来这样的接班人。
洪闰志倒是没有这么想,和吴尽欢握手的时候,他感觉他的手拔凉拔凉的,那显然是气血虚极的表现。
身为喻家的未来家主,什么样的补品吃不到?气血怎么可能还会这么虚呢?
他心中一动,随即摆了摆手,含笑道:“吴先生请坐。”
“洪先生请。”
两人落座之后,洪闰土立刻招呼伙计大庆,让他上茶。趁着茶还没上来,洪闰志试探性地问道:“冒昧问一句,吴先生最近是不是受了严重的外伤?”
吴尽欢怔了一下,而后笑了,慢慢抬起手来,分别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右胸口以及腹,道:“三处枪伤,两处致命,好在命大,侥幸从鬼门关里又爬出来了。”
听闻此话,洪家人无不脸色大变。难怪吴尽欢的脸色如此难堪,难怪他身子虚的弱不禁风,可是话回来,谁的胆子那么大,敢对喻家的接班人下次毒手?
难道是……
洪闰志下意识地问道:“是赵家做的?”
吴尽欢笑了,摇摇头,道:“赵家的人,是猖狂了一点,但也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那是?”
“洪先生,你要问得这么清楚,可是打算接我的这笔生意了?”吴尽欢笑问道。
只有洪家肯接这笔生意,他才会把自己的仇家,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否则的话,那就纯粹是在窥视他的隐私了。
洪闰志面色一正,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多了。恰好这时,大庆把两杯茶水端送过来。洪闰志接着接茶的空档,掩去尴尬之色。
他对吴尽欢微微一笑,道:“我们洪家,有老祖宗留下的独门金疮药,效果很不错,如果吴先生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拿几副回去试一试。”
吴尽欢笑道:“既然是洪家祖传的药方,那药效一定不错,多谢洪先生了。”
“吴先生客气。”洪闰志话锋一转,切入正题,正色道:“我是习武之人,话直来直去,不喜转弯抹角,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吴先生莫要见怪。”
稍顿,他开门见山地道:“吴先生这次来我洪家聘请影卫,其目的,应该是冲着赵家去的吧?”
吴尽欢淡然一笑,慢悠悠地道:“很多生意人,都深知经商之道,对于上门的顾客,恨不得找个板子供起来,可有些人做生意却不这样,以为自己的生意做得够大了,没有它就不行,玩起了店大欺客那一套,洪先生,你这样的人是不是很蠢?”
他的话,摆明了是在赵家。对于赵家而言,喻家是最大的客户之一,他们主动找吴尽欢的麻烦,不是蠢又是什么?
洪闰志干笑未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吴尽欢淡然道:“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太自以为是,太忘乎所以,早晚都要被淘汰掉,所以,我觉得,也是时候换个合作的对象了。”
他已经把话得如此直白,洪闰志就更不藏着了。他直言不讳地道:“我们洪家若是接了吴先生这单生意,等于是和赵家公然撕破脸,要和赵家对着干了。”
“洪先生怕了?”
“如果我怕了,也就不来了。”洪闰志道:“不过,目前洪家的实力远不如赵家雄厚,这也是事实,若发生正面冲突,我担心洪家非但做不了吴先生的护身符……”反而很有可能会成为吴先生的催命符。后面这半句话他没有出口,他相信吴尽欢能听明白自己的话外之音。
吴尽欢眼帘低垂,沉默片刻,他悠悠道:“需要什么才能让洪家和赵家相抗衡?”
“钱。”
吴尽欢笑了,慢慢转头,看向洪闰志,眨着眼睛道:“洪先生倒是直白。”
洪闰志道:“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洪家便可以像赵家一样,在全国各地开办武馆,招揽人才!”
吴尽欢揉着下巴,琢磨了许久,道:“武馆由我来出资,人才由洪家来甄选和培养,我占股百分之六十,洪家占股百分之四十。洪先生以为如何?”
洪闰志眼睛顿是一亮,心跳快的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强压心头的激动和喜悦,干咳一声,道:“我以为,双方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更为妥当。”
吴尽欢笑了,道:“总要有一方能绝对做主才行,不能什么大事情都得双方商议着来。”
“办武馆,我们洪家更擅长。”
“但经营上,却是我的擅长。”吴尽欢道:“虽然我占股多,但主导权,我可以交给你们洪家,只是,我也不想养虎为患,更不希望以后再出现第二个赵家,希望,洪先生能理解我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