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有重量,竹竿乘风飞起,又徐徐而落,无畏地迎着枪头耀眼的金光而去。
“师兄!危险!”苏瞳大惊失色,因为在金枪王的可怕怒焰之光下,无数长剑燃烧化雨,落入海中激起万丈水雾。二师兄虽然是金属躯体,却也不能直接抗衡那种力量。
想为他撑伞,但苏瞳的手还没有摸到仙罗,却被傲青一把拍落。
“不要伤害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傲青一脸严肃。“既然他敢出手,一定有把握。”
见傲青话的分量那么重,苏瞳吞了吞口水,踌躇再三才强忍自己的冲动,站在一旁静观其变。她哪里听得到傲青心中的狞笑。
嘿!
刚才抱我瞳瞳,该死的竹竿子!等你出糗,本尊再去捞你!
在傲青小心眼儿的算计下,竹竿以大无畏的精神扑入了那金色的焰火!
不管是妖邪还是剑灵,普天之下,还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抗衡我的枪意!
金枪王心中凛然,挥枪朝竹竿戳来。
在他移动枪身的时刻,与天光相联的金焰也随之挪动,又是大片剑刃化雨,他们滴落入海的声音滋滋不绝于耳。
竹竿身旁的金属,都扭曲不成形状,他身上宽大的袍子刹那化为一团明亮的火球,从头到脚化为灰烬,于是乎他嶙峋干瘦的躯体便更加直接地袒露在外,整个腰身,细得像成人的上臂。
秋娘子的脸,迅速红了。
不过见男人裸体的羞赧只是一瞬,下一秒她便尖叫起来。因为平时从来不说话的竹竿,突然张开了自己的嘴。
明明上身已出现融化的趋势,但大嘴出现之后,他居然吞了那天光!
好可怕!
就算苏瞳曾见老二无数次的舔人吞物,不过每次看他亮出这张大嘴巴,心跳依旧会快上三秒种,那简直就是人间凶器,居然连金枪王的枪焰都丝毫无畏。
苏瞳赶紧抱头蹲地,看那吞焰的架势,她真怕可怕的火进入竹竿的肠子之后七弯八拐地直接从屁股扫射而出。
他二师兄是铜皮铁肤,她可是肉长的……经不起二手烈焰的炙烤。
“你干什么?”傲青无语地看了苏瞳一眼,此刻竹竿身上突然腾起了明媚的流火,它们蜿蜒如溪,汇合又分岔,像勾勒出了竹竿体内的脉络。
好漂亮!
苏瞳抱头惊叹,从来没有发现二师兄身上有这样的花纹,它们依次点亮之后,带有一种神秘的气息,令人好奇又觉得不可琢磨。
“怎么可能?”
发现剑灵并没有在自己的枪意下融化,金枪王有些慌乱,正想有所行动之际,却见对方嘴里突然弹出了一枚巨大的舌头……
滋溜!
可疑的液体残留在了枪头上,大舌头虽然并没有将金枪卷走,可是金枪王却刹那感觉到,枪的分量在减轻。原本赤金的枪体上,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锈痕!
“我的好宝贝啊!”金枪王眼珠突出,凄惨大叫。
这可是他成名之宝,视为与生命同等重要。
没想到今日阳寿没有追回,反而让自己的法宝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他焦虑地将金枪收入自己的袋中,不愿它再受点半侵蚀。
“去你的!”双手成拳,恼怒的金枪王直接朝竹竿一拳砸来。
滋溜!
又是一舌头,将金枪王脸上的老褶子都给捋平了,极富有弹性的触感,将这老头直接弹到百米之外。体内仙力疯狂溢出,本就灰银参半的发,刹那又多白了几根。
双膝有些发抖,背心冷如灌冰,金枪王颤巍巍地站起,不愿在拔枪,可双手空空时,再面对那舔宝的妖物,又战心摇曳。
“主子败了!主子败了!”
还没准备放弃呢,金枪王的人生中,本从来没有“认输”二字,可是风却将不远处的尖叫声一字一句里吹入他的耳里。
他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的旧部们已乱成一片浆糊,他的这些旧部,看上去都是威武之师,但他们都仰仗着自己的战威而树立自己的自信,现在自己败了,他们便如失去主心骨一样,变成了没有头的苍蝇。
悲愤填满金枪王的胸口。
他何曾如此狼狈过?
若不是那次进入珊瑚环海,便不至于将阳寿耗尽,只能戴着面具苟延残喘,存活在世,就算今日对方不强,自己也早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金枪霸王了……
为何纠缠秋娘,是因为他失去阳寿之后,穷尽所有精力寻找续命之法,终有一日查到这玉山之主,似乎正是数千年前的时秋仙子。
她明明只有六品仙君的修为,却千年来保持少女模样,一定有秘宝帮她延年!
买通了秋娘的好友数人,他终于打探出唤海潮生丹的存在。
不惜一切,他誓要将那偷渡光阴的秘宝夺到自己手里,然后再回珊瑚环海,将本属于自己的阳寿给抢回来!
但现在看来,自己这些想法,都成了奢望……
竹竿还想舔,好像吞了金枪的力量之后,他对食物的要求更高了。
可是秋娘已无杀心。
站在它身后有些结巴地说道:“剑……剑公子。做人留些余地。”
竹竿回头看看苏瞳,又看看秋娘,终是乖乖回到秋娘身旁蹲下,开始呼唤那些坠入海中的融化金属。
他之所以这次这么买力,还不是因为想了结束与康仁之间的孽果?也不能每次都是师妹出力,身为二师兄,理应冲在前面才是。
一滴滴被光焰融化又被海水熄灭的金属重新回到了竹竿的身上,不过却不见他干瘦的身体有半点长胖。傲青赶紧将自己的袍子披在这金属人身上,要不然光着屁股,他可以毫不脸红地溜达一天。
“有此剑傍身,我杀不了你了。”
指甲在掌心里抠出了血,金枪王每说一句话,都感觉自己的生机在迅速地消失。他瞪着秋娘,瞪着竹竿,又瞪着苏瞳与傲青,终于明白他们通通都是一伙人。
“只是本王不明白,为何不让他们了结我?”在这个刹那,金枪王心中甚至生出一抹死灰之意。既然在战场战败,宁死也不受对手之辱。
“永生……听起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其实它未必真的能令人欢愉。”秋娘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关于这个话题,她的确有资格。
至少在她人生的大半光阴里,她都在苦苦地守候和等待,并没有品尝到永生的乐趣。
“我能理解阁下对唤海潮生丹的渴望,可惜它真的只有用在我身上才起效。”
秋娘揉了揉额头。
“这些年您虽然逼我,却也为我送来过许多机关小物,谢谢了……陪我这段苍白的人生。虽然我对您阳寿的损伤无能为力,但还是祝愿您日后找到别的法子弥补亏空。”秋娘朝金枪王真心诚意地欠了欠身子。
她没有虚情假意,毫不矫揉造作。
苏瞳不禁为秋娘的风度在心中赞叹不已。
虽然她天资平庸,但的确如三两七所说,是一位让人温暖的女子。
金枪王如梗在喉,见惯了打打杀杀,最看不起的便是小女子的矫情,可是秋娘的矫情,却让他如芒在背,比之前那一大舌头更令他颜面无存。
“不见!”
愣了半晌,他如吐刺一样从嗓子眼里吐出这两个字,而后一转背便匆忙地走了,看上去像是狼狈的撤退。
见金枪王远去,不愿离开他们的旧部自然紧紧追随,当场只剩下那些瞠目结舌的机关术师不知如何是好。
好像他们破局的赏赐也没有人发放了。
众人叫嚷着,推搡着,久久不肯散去。
秋娘见金枪王终于放手,累得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三两七想扶又不敢扶的模样让人着急,一直蹲在秋娘身旁的竹竿,默默地蹲回了苏瞳脚旁。
傲青笑笑,看来竹竿倒是不傻,之前一直贴着秋娘是为了给她壮胆撑腰,现在见敌人都跑了,还记得回到瞳瞳身旁。
苏瞳将秋娘搀扶回玉山里,见主人归来,玉山层层机关自动打开,直接让众人回到了秋娘的房里。
“我想金枪王是不会再回来的了,他像是一个要脸要皮的人。”
在金枪王身上,苏瞳的确感觉到了霸道,但同时看得出来,此人虽然行事张狂,却有着身为强者的傲骨,这一次被狠狠地打脸了,日后应该不会在用阴损的法子为难秋娘。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离开此地,换名生活。这玉山也太扎眼了,不要经常拿出来才好。”
对秋娘这样交代一番之后,苏瞳这才笑眯眯地摊开自己的手心放在秋娘面前。
“我二师兄已经帮你解除了危机,现在可以把我大师兄,三师兄和夸父兄弟还给我了吧?”
白白的小手在秋娘面前晃动。
但秋娘却看得一呆,有些尴尬地回话:“你说什么?大师兄?三师兄?那天这剑公子掉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其它的人啊!”
是秋娘表情认真,不像是说谎。
“什么?”苏瞳的手僵在半空,难道说几位师兄掉落的地点,不尽相同?她分明是以那抓走小猪的女人手为线索,从渔叟那里得来秋娘信息,并成功在秋娘这里找到了老二,难不成那日所见,抓去老三的女人,是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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