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去买了烈性药的配方，但说药房倒没什，只是药房里的大夫伙计都是懂行人，曲谙一说，便听道一句：“这不是诱春散的配方？”

    顿时，面八方的视线落在曲谙身上，曲谙大囧失色，结结道：“不、不是的，药性不一样，这个更烈些，而且不会……”大庭广众之，他不好意思说去。

    但旁人听了，看曲谙的眼神就更不一般，更烈些？那更不得了哦。但细看此人面带病态，身形消瘦，就不像个有力的男人，倒也理解了。

    曲谙：“……”为什他感觉到了许多情？

    空云落站在曲谙身后，冷眼扫视，强悍的气势不容忽视，立刻逼退了那些多余的瞩目。

    曲谙买到配方，低着头快步走了药房。

    空云落亦步亦趋跟着他，道：“你这样反而显得心虚，抬起头来。”

    曲谙便抬起头，白净的脸上红云未消，嗫嚅道：“我脸皮薄。”

    空云落不语，曲谙比他矮了近一个头，此时在他眼中就像某种毛绒生物道幼崽一般，懵懂无措，有种想揣进怀里的冲动。

    空云落错开了视线，低声道：“走罢。”

    “等等我。”曲谙小跑跟上他。

    曲谙人生地不熟，一路晃悠，走到哪算哪，也不怕迷路，反正有空云落在身边。

    他买了近五十丈的麻绳，入水时绑在身上，若有与突发情况以及时拉上来。曲谙还惊喜发现这里的铁匠竟然还造类似潜水钟的水呼吸装置，外形像个笨重的蘑菇，整个上半身都要套进去，只露两条手臂，且只在水中呼吸半刻，但也是一重安全保障，哪怕开价两百两，曲谙也买了。

    又买了御寒衣物，他俩都用不上，曲谙不行。

    船只倒不必担心，望悬湖岸边有的是，到时候租一艘便是。

    买东西的时候，曲谙虽看着是主子，但每一件都要问过空云落的意见，毕竟花的不是己的钱，而且他也怕被坑。

    空云落则都点头，曲谙花他的钱，似乎总有点不好意思，来问的时候怯怯的，得到允许后又眉开眼笑，容易满足得很。

    林林总总购置完了之后，曲谙饿了，街边正好有馄饨摊，他便过

    去吃。馄饨是鱼肉馄饨，用的是望悬湖打捞起来的鲜鱼，皮薄个大，馅料饱满，一咬去弹嫩滑，鲜甜得令人情不禁露笑，汤底是鱼头熬来的汤，奶白浓郁，冒着腾腾热气，喝一会被鲜得叹息。

    曲谙一连吃了两碗，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胃里暖洋洋的。他餍足地揉了揉肚子，见空云落垂帘喝汤，尽管是做在路边摊位，桌子椅子与他的身高不相匹配，但他的一举一动仍带着一股矜贵，吃得极安静，手腕不触碰桌面，餐具不发一点声音。

    其实洛洛正经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但一样的动作，成年人和小孩总归有些差别。

    他身上透的疏静令他像蒙了层雾一般，哪怕不再是绝伦的容颜，也格外吸引人。

    曲谙呆呆看了他几秒，回过神来有些羞赧，“你应该不习惯在路边吃东西吧？早知道就去刚才路过的酒楼……”

    “无妨。”空云落放汤匙，淡淡道，“没有差别。”

    “是？我以为你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种路边小摊会难以入。”

    “我吃过山珍海味，也吃过残羹剩饭，所以吃什都一样。”

    吃饱结账后的久久，曲谙还在回味空云落最后说的那句话。

    空云落贵为大名鼎鼎的山庄之主，不归山庄何等阔绰，随便手就是一块金砖，怎会让他吃残羹剩饭？

    ……莫非是在内涵在我那住的时候吃得不好？

    空云落莫名接收到曲谙歉意的眼神。

    空云落：“？”

    曲谙：“我我我我后一定认真学做饭。”

    空云落还是不解。

    曲谙丧着脸小声问：“在我那里吃得真的就那糟糕吗？”也不至于是残羹剩饭吧？

    空云落眉梢微挑，了然了，他看着曲谙低垂的脑袋，抬起手在那柔软的发顶上揉了揉，“你说呢？”

    但他心里说的却是，山珍海味，你说呢？

    他又逛到了另一条街，这一路去都是小吃，糖葫芦、糖糕、茶叶蛋、烙饼、烧鸡……中芮城普通一日都比西平镇的不夜行街热闹。

    曲谙已经吃饱了，只拿着根糖葫芦逛，空云落也有一根，配上他高大的身形和冷峻的表情，颇为不伦不

    类。

    曲谙很喜欢走在这样的人间烟火里，空云落则一直盯着他焕然发亮的脸。

    至这一刻那些暗藏的杀意，隐秘的猜疑都与他无关。

    曲谙转头对空云落说还想吃一个煎饼时，忽然被一人撞了肩膀。

    空云落立刻扶住了他的手臂。

    那人低着头，话也不说匆匆走了。

    曲谙也没在意。

    空云落道：“摸摸钱袋。”

    曲谙一摸，没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便听身后一道清丽嗓音：“偷鸡摸狗之举非君子所为。”

    曲谙回头一看，一位身着一袭浅青色衣裳，外披轻薄白纱衣女子，她头发高挽，面容清秀，身姿挺拔，腰挂配剑，周身满是清朗侠气。

    那扒手道：“什鸡狗君子，与我何干！”

    一旁的小贩道：“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罢，这位是斜山派的女侠。”

    曲谙一个激灵，斜山派？！

    第60章

    斜山派的名头一，那扒手果然被唬住了，话也不多说一句掉头就跑。

    斜山女侠轻轻一跃，如轻盈的鸟一般腾空而起，在半空后翻，又落在了扒手面前，手持佩剑指向扒手咽喉，平静说道：“归还钱袋，去官府首，我饶你一次。”

    扒手一时气恼，掏了匕首将剑打偏，继而冲上去，直取女侠腹部。

    女侠依然轻灵，手腕一动，剑鞘打在扒手的腕上，用的是巧劲，看似轻巧，但却让那匕首脱手，接着又是一打他的肘上，扒手的胳膊瞬间失去了知觉，未鞘的剑宛若灵蛇，绕着扒手的手臂上挑，顿时一个钱袋从他袖中抛，稳稳落进女侠手中。

    最后几极快敲在扒手的肩、腹、膝上，扒手全无还手之力，只觉得肢一疼，直挺挺跪了来。

    扒手被押送官府，众人为女侠利落的身手鼓起掌。

    曲谙也想鼓掌，但被空云落瞪了一眼，只好讪讪放手。

    女侠来到他面前，将钱包还给曲谙，“看看有遗漏。”

    曲谙接过，抱拳致谢，“多谢姑娘相助。”

    女侠也抱拳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曲谙心想这是个好机会，他以将莫怀杰的骨灰遗物归还给斜山派。

    女侠道：“若无他事，便就此别过罢。”

    曲谙：“等等！”

    女侠看他。

    但曲谙卡壳了，他尚未组织好语言，没说几句话就告诉人家门死了，实在突兀失礼。

    “我请你喝茶吧，就当是谢礼。”曲谙道，这还是他第一次邀请异性，有些拘谨忐忑，耳尖又悄悄红了。

    女侠然看了他的赧意，她山上的师兄弟大大咧咧相处惯了，鲜眼前这样秀气纤弱的男子打交道，颇感道一股新奇，便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曲谙，道：“好啊。”

    空云落冷然来，他以眼神表示己的不悦。

    曲谙悄声对他说：“要不你先回去？我怕会被认来。”

    空云落只觉得他像打发己走，表情更臭，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曲谙无法，三人一齐走进了附近的茶馆。

    坐之后，曲谙得知女侠名为谭凌，是斜山派三长老的弟子，而曲谙则说己是去远方探亲，路过此地休息几日。

    他特意说明己是从西平镇来的。

    这果然令谭凌注意，“西平镇？听闻那里动乱不安，人人心怀杀意，你……”像只小白兔似的，在那不得被人吃了？

    曲谙笑呵呵道：“我身边有位本领高强的护卫，他一直保护我。”

    谭凌看向站在曲谙身后的沉默男人，他的气息收敛得极好，稍不经意便让人忽略过去，实力令人捉摸不透，谭凌猜想一定在己之上。

    上茶了，曲谙主动拎起茶壶，先烫一遍茶杯，再悠悠将茶水倒入，纤长的手指与瓷白的茶壶置于一处，格外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