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成了灰烬，楼雯润如雕塑静默了片刻，让芊拿来纸笔，写了两封信，皆是给曲谙。
芊不解，“为何要分为两封？”
“你去送便是。”楼雯润叹道。
二月廿二。
曲谙紧张地打开其中一封，世界线未来的走向，或许就要更改。
信上白纸黑字写道：那你愿将云哥归还于我？
曲谙脑子空白了一瞬，不知如何思考。
他又打开另一封，上面娟秀的字迹整整齐齐布满了一页，是楼雯润说第一封信追不回来了，她为己的唐突无礼道歉，言辞恳切真诚，到后面才写过曲谙的关心，她再三思量，仍决定嫁过去。
她还说要是有力，会尽力调和流逸阁与不归山庄的关系。
曲谙所见不过是个心中仍有不懣，却以大局为先，得体心善的好姑娘。
他总感觉有种说不的怪异，他又看着第一封信，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第161章
二月廿五，潋城。
流逸阁与玄参派强强联姻，这本该是震动江湖的大事，但却办得低调，宾客也才刚坐满十桌，都是平日走得近的友派。以两派的地位，本不该如此“冷清”。
流逸阁还陷在私藏别派人员与府中，疑似做着不光彩勾当的风波中，这绝不是成亲的好时日，无人得知圣君为何着急娶亲，难道那女子有何惊世的吸引？
那女子曾居不归山庄，在杀人鬩头空云落身边几年毫发无损，见此人定有手段，至姿色过人……
“竟是此种言论……”楼雯润笑着摇头，她穿上喜炮，一身艳红，衬得她面色素白，唇一抿纸，便也红了起来，原本那娴雅温和被艳压了去，“我一个残腿的女人，有再美的姿色，人又哪愿再看第二眼？况且，云哥天人之姿，在他身边，无人不惭形秽。”
“还有那些消息？”楼雯润问。
芊答道：“有人私闯流逸阁，让圣君还个公道。他师弟从被接回来后，前三日还一切如常，但到了第日，便痴傻了般，不吃不喝，一动不动，第五日就死了。”
“哦？这是第起了吧？”楼雯润淡淡道。
芊站在楼雯润身后
，为她梳头，“一起两起是巧合，事不过三。究竟……”
“死人的嘴最牢。”楼雯润看着铜镜中的芊，“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芊低头，“晓得了。”
她十指灵活，青丝挽成髻，拿起一枚珠钗，楼雯润却递给她一支金蝶头花，相较起这桌上的首饰，显得世俗普通。
“用这个。”楼雯润道，“带着曲公子的祝福。”
芊便换成了头花，为她戴好。
这时门传来敲门声，脆生生的声音道：“表姐，婕否进去？”
二人对视一眼，楼雯润示意芊去开门。
门的楼书婕也穿得很喜庆，一身粉嫩嫩白茸茸，是她以前喜欢的打扮，手里还捧着茶托，仰头看着芊。
“婕姑娘，请。”
楼书婕走进去，屋里静得很，她好奇道：“怎只有一个人？”
“我怕扰，芊最了解我，她一人足矣。”楼雯润笑道，“婕不叔父一起，怎来这了？”
“晚表姐嫁为人妇，后就鲜你一块的时候。”楼书婕把茶托放在桌上，倒了杯茶，“便想过来找你说说话。”
“婕长大了。”楼书婕道。
楼书婕端着茶走过去，“表姐，喝杯茶。”
楼雯润垂眸看一眼茶杯，清透的茶，漾着涟漪，再看向楼书婕，“才刚抿了纸，不敢喝茶。”
“再抿就是了。”楼书婕撒娇，“我亲手为你泡的。”
楼雯润笑着接过来，握在手中，“多谢婕。”
见她还是不喝，楼书婕有些着急，也知不多催，会起疑。
“表姐，你见过表姐夫？”楼书婕闲扯道。
楼雯润道：“一面之交。”
“我倒是见过他几次，我爹说他城府深，城府深是什意思？他的府邸很大？”
“城府深是说人的心思难以揣摩。”楼雯润温声道，“他是圣君，然与常人不。”
“那你喜欢他？”
“喜欢……”楼雯润悠悠道，“这重要？”
“当然重要，不喜欢他，又怎会他成亲？”楼书婕道。
“是
是，婕说得有理。”楼雯润道。
话题猝然终止，楼书婕又道：“说了这多，喝茶吧。”
“我看你说得才多，这茶你先喝罢。”楼雯润把茶一递。
楼书婕后背绷紧，抬起头，对上楼雯润没有笑意的眸子。
“叔父若知你给表姐毒，该多震怒？”楼雯润漫不经心地晃着茶杯，茶面上楼书婕的倒影被扭曲。
楼书婕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被戳穿后，心里的紧张不安便反应到了脸上，她攥紧拳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楼雯润。
“告诉表姐，你为何这做？”楼雯润道。
楼书婕紧抿着唇，一直伪装的依恋不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幽厉的怨恨。
“是你杀了师叔他。”楼书婕冷冷道，“杀人凶手！”
“婕，那时你也在场，我一直你一起，被叔父藏在草里，怎又变成了凶手？”楼雯润温温柔柔，态度包容。
“我看见了！他朝你跪！”楼书婕终于将心中的怀疑说来，仿佛爆发一般，“是你指使他的！”
“那不过是你的错觉罢了。”楼雯润淡淡，“你受了惊，一时混乱实属正常。”
“那你房中养的虫子又是怎回事？！”楼书婕步步紧逼，展现与她年纪不符的强势，“在不归山庄时，你房内总无故现虫子，曲哥哥说是山中虫多。回到了玄参派，我在你房中，也见到了！玄参派处处种植驱虫草药，虫子不飞入房中！除非是你养的！”
“这便是你总爱往我那跑的缘由？”楼雯润不咸不淡道，“婕，表姐好生伤心。”
楼书婕瞪着她，此人的真实面貌总算要被她撕来了，她曾将她的怀疑告知了父亲和几个师兄姐，都只当她童言无忌，没人信她。
那她就亲为她的亲人报仇！
“你别得意，虫子之事虽不大，未证实你的狠毒。但，我还知道一事。”楼书婕扬起，气焰十足，“你派人杀了一个驿使！”
此话一，楼雯润平静的神情重要现了一丝波动，她望了眼始终默不作声的芊，眉头皱了皱。
“想不到吧？我在你屋外偷听到你的话，提早派人去追踪那驿使的行
踪。”楼书婕哼了一声，“虽未替他逃过一劫，也将他救了回来！”
“有人证在，我看你如何辩解！”楼书婕道。
楼雯润微讶，这一步还真是她意料之外。
就在这一刻，楼书婕忽然向前夺过楼雯润手中的茶杯，猛然朝她一泼——
楼雯润本偏头躲避，但比茶水更快的是芊，她以身护住了楼雯润，茶水尽数泼在她的身上。
楼书婕这计失败，掉头就跑。
楼雯润厉声道：“杀了她！”
芊皱着眉头，单跪了来，“有毒……”
楼雯润紧拧着眉，眼睁睁看着楼书婕飞快逃跑，消失不见。
“快将衣服脱了。”楼雯润道。
芊有些犹豫，“这不妥，姑娘就要嫁做人妇，怎……”
“我哪曾在意过这些？”楼雯润好笑道，“快脱，不然毒入体，就难办了。”
芊只好脱衣服，露的竟是一副男子的躯体，甚至比穿上衣服时看上去要健壮许多。
楼雯润拿银针，扎在芊身上的几个穴位上，将毒素从他的指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