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流逸阁在外就有好善乐施的美名，这倒不突兀。
难就难在，这些人体内的秘密不被发现，除非留来，不然只用别的手段除掉，以绝后患。
一想到己精心培育的“药材”还没用上，就得销毁，圣君心里就恨得发痒。
三日后流逸阁给了交代，结果却不尽人意。若是事情一败露，圣君便面解释，兴许还有挽救的余地。偏圣君在外，中间僵持的时日耗尽了受牵连门派的耐心，哪怕流逸阁放低姿态，但仍有许多人不买账。
流逸阁的江湖名声大大受损，平日交好的门派也没为声。
在旁人看来，圣君诚意十足，姿态放低，愿意倾尽己的所有去补偿“好心办坏事”。但唯有知晓内幕的人才会看到，圣君每晚阴冷的脸色，与“圣”这个字眼搭不上边。
圣君无时不在想，若他是空云落，哪还会为这等破事操劳？绝顶的内力傍身，杀人不过弹指之间，何须在乎那些废物的脸色？杀了便是！
空云落……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
远在另一端的曲谙，心头一阵冷悸，他的手哆嗦了一，杯子掉在地上，碎了几瓣。
“怎不小心？”空云落道。
曲谙抬起头，怔愣地看向空云落，很快又蹲去，把碎片收拾起来。
“别去捡，叫人来收拾。”空云落道。
曲谙已经捡起来了，他盯着己手中的碎片看，有一瞬间，他居然想用这东西，割开空云落道喉咙……
这念头过于骇人，幸而转瞬即逝，曲谙把归结于空云落对他太压抑，导致他催生了变态的想法。
这太危险了，他不立刻离开，也要转变心情，不恶化去。
就在曲谙为此苦恼时，一件不思议的消息传了回来——圣君向玄参派提亲，欲迎娶掌门的侄女楼雯润。
在外人看来，流逸阁近日声誉受损，与交情颇深的友派联姻，以巩固实力，乃合情合理，只是这个楼姑娘听说曾在不归山庄住过两年。要知道这不归山庄都是男子，她一女子与男人厮混两年，这就耐人寻味了。
但这消息传进曲谙的耳里，把他都要震掉了。
“这是谣言
吧？”曲谙对着阮誉不置信地问。
“怎会，这是楼姑娘信里亲笔写的。”阮誉道，“她也身不由己，不容易。”
“圣君为何要与她成亲？这、这不合理啊！”曲谙失声道。
“不合理？”阮誉反问。
曲谙：“……”他要怎去解释，圣君的确会成亲，但不是和楼雯润，而是和一个名为子馥的女子，成亲也不是为了爱情，是要利用那女子特殊的体质，生一个对他而言就是药材的子？
“我一直认为，楼姑娘是咱这边的人，她与圣君成亲，不就是流逸阁的女主人了？”曲谙郁闷道。
“世事难为，这也不是她决定的。”阮誉叹息。
“这事定了？”
“雪兆过后的月圆日。”
“这快？”曲谙又惊了，雪兆就是个月中旬，月圆日距现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玄参派。
“太匆忙了，一个月的时间，哪里够准备？”楼应实不赞道。
楼雯润坐在轮椅上，两手得体地交叠放在腿上，眉眼温和，“雯润不打紧，一切听叔父安排。”
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楼应实的愧疚更深一层。兄弟的遗女，他本该当亲生女对待，才接回身边几个月，又要让她嫁与一个仅一面之缘的男人。他对圣君有所了解，此人外表端庄，心却比天还高，怎会甘愿取一个腿疾的女人做妻子？楼雯润嫁过去，也只是表面风光罢了。
“你若不愿，大说来，我去回绝就是。”楼应实道。
楼雯润摇摇头，“叔父，以雯润残破之躯，还有谁愿意娶呢？圣君已是最好的选择。小是为了雯润己，大则对玄参派有利，雯润心甘情愿。”
“那也要让你风光大嫁，绝不让你受委屈。”楼应实沉声道。
“表姐，你要嫁人了？”一旁的楼书婕歪着脑袋问。
“是啊。”楼雯润对她微笑，“姐姐嫁去后，就不和你一块睡觉了。”
楼书婕纤细的眉毛蹙起来，露一副困扰的模样。
楼雯润又道：“但你来找我玩，就又与我在一起了。”
楼书婕不答话，直勾勾看着楼雯润。
楼雯润与她对视，眼眸的深意不再掩饰。
外人都离去后，楼雯润的侍女芊沉默地收拾桌上的茶杯。
楼雯润幽幽道：“小时候，我总以为将来，我会是云哥的妻子，哪怕旁人说他是我的义兄，我爹说他非人，配不上我，我也笃定着。这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芊开，“姑娘，若你不愿……”
“我愿。”楼雯润道，“上回，他我说，我想做的一切，他都为我达成，我怎不心动？”
芊便默了去。
“为我办件事。”楼雯润道，“我的喜帖，务必送到曲公子手里。”
“他看到后，会作何想？”
“他会来？”
第160章
七日后，曲谙收到了楼雯润的喜帖，心头百感交集。
上面写了他和空云落两人的名字，邀请他在二月廿五，于潋城参加他的婚宴。
楼雯润要与圣君成亲之事，空云落必然知晓了，但山庄内以此为禁忌，鲜有人敢在空云落面前提及。连阮誉也告诫曲谙，别去问，省得给己招事。
毕竟常人看，己的妹妹与仇家结成夫妻，对空云落都是莫大的羞辱与刺激。
这喜帖都送到家里了，总得去面对。
曲谙惴惴不安，捧着喜帖到空云落面前，“楼姑娘给我俩的。”
空云落随手接来看了，未露或恼怒或厌恶的神情，只是言简意赅道：“不去。”
这倒是意料之中，楼雯润离开了，那就彻底是玄参派的人，是空云落的对立面，他去了，婚礼的重点就不是新人了。
“你会不高兴吗？”曲谙问。
“为何？”空云落反问。
“这件事。”曲谙道，“且不说对方是圣君，楼姑娘未来的丈夫绝非良人，你是她的兄长，难道不会为此担忧？”
“早就不是了。”空云落道。
“不是了？”曲谙愣了愣。
“他成亲，与你何干？”空云落道，“老实呆着，哪也不许去。”
“圣君一定是在预谋着什！他真正的目的不是楼姑娘，而是一个叫子馥的女人！”曲谙心急，他实在
不忍心楼雯润一个腿脚不便的无辜女子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中。
空云落古怪地看着曲谙，“吃错药了？子馥便是楼雯润的小名。”
轰隆！
曲谙仿佛被雷劈了，整个人都僵了。
“……你在说什？”曲谙嘴动了动，“怎……啊？”
“你又怎会知晓子馥这名字？”空云落眯了眯眼。
曲谙却听不进空云落的话，脑子里像被装进了一个搅拌机，一切又变得混乱极了。楼雯润就是子馥？是安佲的母亲？她并不符合他给子馥的设定啊！
难道是因为他的现，使得世界线现了变，所以重新选择了一个合理的发展？
一定还有些地方，曲谙没想通。
“为何不答？”空云落握住了曲谙的肩膀，稍稍用力。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曲谙露难受的样子，“头有点疼了，我喝点药吗？”
空云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放开了他。
曲谙喝了药，便回床上躺着了。
他暂时放“为什子馥是楼雯润”这个问题，转而思考“难道真的要看着楼雯润走往火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