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以轻功腾空而起时，倏然一道掌风袭来，像凭空而，段千玿觉察时无避免，只匆匆以背护住曲谙。

    “唔……”段千玿落地闷哼一声。

    半空中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二位，行偷窃之举不光彩。”

    第83章

    这声音，是圣君！

    曲谙极力聚起发散的目光，却也只模糊地看见一道月白的身影宛如从天而降般缓缓落在他的面前。

    圣君也加入了，甚至一击就伤了段千玿，他怎办才脱逃？

    曲谙几乎半昏，神思运作极缓，比眼紧急的境况，他光是要抵御昏迷就费劲了力气，根本无法有何作为。

    段千玿将曲谙放在地上，起身，与圣君对峙。

    二人沉默相望，段千玿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而圣君则嘴角一丝笑，露的轮廓柔和，眼却不放过段千玿的每一个举动。

    顶级高手之间的较量，旁人无法参透介入，哪怕是玄参派一方，也无言后退，谨慎看待。

    倏然间，段千玿先动了，无人瞧见他是怎动的，连风声都没有响起。圣君广袖一抬，身法行云流水，轻易化解了段千玿惊雷一击，时掌中蕴起千钧之力，直取段千玿颈间。

    段千玿以攻为守，巧劲卸去圣君的力，时腿法刁钻袭向圣君盘。圣君腾空而起，段千玿亦追击而去。两人在半空缠斗，虽无兵刃，但他的身手灵活多变，以内力作辅，无形的纹浪不断从他的交手中漾，池水无风却兴起微浪。

    竟是打得难舍难分，高难明。

    小满重门无心观赏高手过招，越拖去他的损失越重，便声喊道：“圣君，莫要留力了！尽快拿此贼！”

    圣君也还有力应答，声音中也没有喘息乏力，“难得有一个过上几招的人，一时忘形，见谅。”

    话音一落，一阵卷风他身上而，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原本势均力敌的平衡被圣君陡然澎湃的内力所打破。

    段千玿神色一变，双臂交叉护在前胸，却快不过圣君的掌法，像一击重锤穿过抵御狠狠砸在他的心，他被击落，狼狈摔在曲谙身边。

    “段……先生……”曲谙的话

    语细如蚊吟，他听到段千玿咳嗽的声音，隐约看见了血色从段千玿的指缝溢。

    段千玿……败了？

    曲谙的手指动了动，想从无力的桎梏中挣脱，至让段千玿脱离困境。

    “束手就擒罢。”圣君叹一气，仍是和善的语气，“曲公子身中剧毒，须即刻救治。坦白从宽，还有生路。”

    段千玿护着心脉，抬眼冷冷看着圣君。他骨头断了两根，还受了内伤，现别说带着曲谙，他身也难保。

    “都说圣君最善明哲保身，也从不介入别派事务，看来是误传。”段千玿忍着疼道。

    “玄参派是友派，我既然来此做客，然不冷眼旁观。”圣君和和气气道，“兄台貌似年长于我，便姑且称一声前辈。以前辈的身手，绝非等闲之人，还请而后坦诚告之。”

    “若被你抓起来，我会是什场？”段千玿问。

    长耳的人都听得他在拖延，刘前胡道：“圣君，此人在周旋，不要中了他的计！”

    段千玿眼波微转，道：“你没有令，他便不敢轻举妄动。看来阁在玄参派的地位，似乎堪比掌门。”

    “混账，竟敢狂言！”又一人怒道。

    圣君却只是笑笑，他一步步走向段千玿二人，嘴角挂着一抹莫测的笑意。他在曲谙身前站定，随后蹲，声音极轻，只有段千玿闻：

    “不愧为隐门门主，察言观色之功无人及。”

    段千玿并不意外，但脸色绝不好看。

    “你在等谁？”圣君淡淡道，“这位曲公子再躺在这里，就再也醒不来了。”

    说这，他伸手，想触碰曲谙的脸。

    忽然，圣君眼中一凝，他疾至后退，只听咻的一声，他原所在处多了一道手掌般深的利痕。

    谁也不知站在曲谙身前的男人是如何、何时现的，好像他一直潜在影子里，只不过往前一踏便现了。

    “你是……”圣君盯着男人看。

    男人的长相有些奇怪，五官僵硬得不协调，身形高大，周身压抑，一看就不是个简单角色。

    此人正是空云落，他扫了眼曲谙，“他如何？”

    段千玿回道：“中毒，还未死

    。”

    “看好他。”空云落言简意赅，说罢便倾身而上，却又在瞬间消失，如鬼魅般。

    圣君眼微睁大，就算再快，也不逃过他的眼睛，为何竟——

    在身后！

    圣君回身本抵挡，却像接了一座山，人之力不为。他当即借力退避，空云落如影随形，只以简单的拳掌攻击，但因衔接完美，根本无破解之道。

    圣君暗咬牙，在这人面前，他居然只勉强招架，全然被动，稍有不慎就全盘皆输！

    另一边，段千玿将曲谙拉起来，拍拍他的脸，“醒醒，别睡，庄主来了。”

    曲谙半阖着眼，但眼中涣散，呼吸微弱，周遭反馈的感觉他几乎接受不到。

    段千玿看着他，语气变得有些柔，“洛洛来了。”

    这个名字似乎化作一种奇妙的力量，触及曲谙内心深处的柔软。曲谙的眼皮动了动，零星光芒在他的眼底汇聚。

    段千玿随手拔了把药草，也不管是什药，卷成团进曲谙的嘴里，“吃了，我很快就去。”

    曲谙使全力咀嚼，这东西又冲又辣，却也阴差阳错刺激了大脑皮层，曲谙感觉己清醒了些，力气也一点点复原。

    段千玿说“很快”，不是在安抚曲谙。场上局面是压倒性的优势，空云落的进攻毫不留情，偶尔被人眼捕捉到的画面，都是圣君在勉力防御。空云落甚至还分心保护另一边的二人，玄参派想趁机捉拿时，他一道雄浑的掌风打过来，直接将那些人掀飞。

    这场打斗半刻钟不到，圣君被总重打落在地，跌来时大地震颤，后背砸了坑。

    圣君呕血不止，面具上满是裂痕。

    空云落随即而至，一把扼住圣君的脖子将他举起来，面无表情，阴寒至极。

    玄参派众大惊失色，“不！”

    圣君握住空云落的手腕，气若游丝：“你要……杀我？”

    空云落的手指收紧，取圣君的命与他而言比踩死虫蚁更简单。

    “死罢。”

    曲谙愕然睁大了眼，一种大的恐慌在他心底暴涨，像倒扣的大海轰然倾覆般将他重压淹没。圣君死在这里，就意味着安佲无法生，这个因安佲而生

    的世界会走向何处？将世界走向扭转的空云落将面临什？

    他没法思考这多，但“圣君不死”的意志，仿佛是暂时顶替了他的灵魂，他无法去质疑犹豫——

    “住手！！！”

    霎时间，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玄参派众人的震惊与惶恐、段千玿的不解与诧异，还有空云落僵硬的身形，这些像被风吹散的烟一般，渐渐消散于曲谙的世界，他只盯着圣君，目眦欲裂。

    圣君血污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空云落看着己的手缓缓松开了圣君。他像只是随手扔了一块石头，神情平静如水，垂眸淡睨一眼圣君，便转身走到段千玿身边，将段千玿扛在肩上，一跃腾空，消失在月色中。

    而曲谙，他视如空气。

    曲谙像多年不见天日的机器似的，僵硬地、呆滞地转过头，却连空云落的背影也看不到。

    “洛洛……”他的嗓音嘶哑。

    胸仿佛破了个大洞。

    一滴泪从他空洞的眼眶滑落。

    曲谙做梦了。

    梦里他还在偏院的竹屋里，过着平和安宁的日子。他的身边有洛洛他互相依赖，就好像一切都没有戳破，他尚不知洛洛的真实身份，也不必小心伪装。在洛洛面前，他以肆无忌惮地做己。

    突然有一天，洛洛像发狂了一般，猩红着眼睛，用惊人地力量将他按在身，一双柔嫩的小手如铁钳紧扣这他的喉咙。

    他毫无挣扎的力气，只痛苦无力地望着洛洛。

    洛洛恶狠狠地瞪着他，嘴里喃喃说道：“你骗我……你骗我……”

    要被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