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人回应，萧责试着推了推门，门闩锁着，无法推开。

    萧责记得空云落说过，他上一次变回来是十五天后，日才是第十二天。

    正当他思忖着，屋里突然传一声隐忍的痛叫，楼雯润撑着扶手想要站起来，“云哥！”

    萧责脸色一沉，手按着门，低声道：“失礼了。”

    接着他用劲一推，掌中暗内力，将门闩震段，他迅速推门进去，便看到一滩衣服落在地上，而中间鼓起了个小包。

    萧责眼中惊愕一闪而过，但他还不忘楼雯润在身后，又转身当着门缝，道：“庄主一时失控，楼姑娘暂且莫要靠近，小心被伤着。此处交由我便，楼姑娘还是先回去罢。”

    “云哥有事？”楼雯润急问。

    “无大碍，我叫人送你。”萧责道，他把楼雯润推了云泽院，让附近的人送她一程，便立刻回到了空云落的屋内。

    此时空云落已坐起来，身躯缩小，宽大的衣服披在身上，像偷穿了大人的衣裳。

    “庄主？”饶是亲眼目睹，萧责还是不免迟疑。

    空云落起身，小小一只须仰望萧责，稚嫩的脸上挂着萧责熟悉的冷漠神情，“正如你所见。”

    萧责还看了他眼底的警惕，于是便单膝跪来，以臣服的姿态他说话，“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不过为何提前了三日？”

    空云落神色微缓，又皱眉道，“变回来也是提前了三日，尚且不知其中玄机。”

    “眼您如何打算？”

    空云落抬起，“带我到曲谙身边。”

    “恕我直言，您若再去他那，必然引起怀疑。”萧责道。

    空云落沉默来，他也知道如曲谙已不是他的去处，再蠢的人，见识一个小孩一而再的消失又现，也会心生疑念。

    变小之后，他的心境似乎也跟着变了，除了曲谙身边，他竟想不还有什地方是他该去的。

    “对方在暗我在明，在蛊毒解开之前，我在哪都一样。”空云落道，“曲谙的身份还算干净，我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的为人我了解，偏院这层也算庇护，只要知道我中毒之事的人越越好。”

    萧责微讶，不知空云落是

    否察觉，他已将曲谙划为了信之人中。

    既然空云落都这说了，萧责便依从了他的意愿。空云落换上了孩童衣物后，萧责道了句“冒犯了”，便将空云落抱了起来，跳了云泽院的后墙，飞一般的略过树木丛草，朝山去。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曲谙的小竹屋，此时天色全黑，但竹屋的窗子却未透光来。

    空云落有些不悦：“又去喝花酒了？”

    萧责笑道：“曲公子不像那般人。”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推开门。

    曲谙躺在床上，了无声息。

    萧责点了蜡烛，过去一看，登时脸色一变，他探了探曲谙的颈脉，低声道：“他死了。”

    空云落的呼吸骤停。

    第34章

    曲谙死了。

    空云落不知道己是怎走过去，探了探曲谙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脸，手贴到了一片冰凉。

    萧责很快镇定，他扒开曲谙的眼皮看看，又把手指伸进曲谙的腔中按了按，才道：“不是中毒，大概暴病猝死了。曲公子的身体本就孱弱……他走得并不痛苦。”

    空云落还是不语，他怔愣看着曲谙安静的容颜，在一室烛光中，曲谙就像睡着了，不设防备的纯净。

    萧责叹了气道：“庄主，事发突然，这里不久留，属已为您安置了新住处。”

    空云落眨了眨眼，脸上渐渐透着茫然，他还记得昨晚，他在草丛中看到曲谙，就像是得了个礼物般，心中欣然。昨天他才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现在却猝不及防的天人相隔。

    萧责察觉到，空云落变小之后，性格似乎也会跟着改变，至在之前，他从未见过空云落发呆神的模样。

    “庄主，节哀。”萧责沉声道，“若您还有余念，便将曲公子埋了罢。”

    空云落没说话，萧责就当他默认了，于是弯腰要把曲谙抱起来，在这时空云落眼中寒光闪过，冷声道：“不许碰他。”

    萧责稍愣，不解地看空云落。

    空云落变小了之后，眼睛也显得格外大，里面却是阴森森的寒意，叫人心头一颤。

    萧责放了曲谙，退开一步。

    “他没死。”空云落道。

    萧责眉毛轻皱，看着空云落有些古怪，事实已经明摆在眼前了，空云落却说这番话，这已和他所知的庄主判若两人。

    空云落又道：“先前也曾有过一次，他也像死了一般，但次日早上又活了过来。”

    “莫非是龟息法？”萧责问，江湖上倒是有类似此况的功法，令人假死，收功后便恢复如初。

    空云落摇头，“他身无内力，未曾学过一招半式。”

    “那怎会有如此奇事？”

    “我猜想，这也许和夜血门对他的追杀有关。”空云落道，“你回去问段千玿，他与此事关系密切，总该知道点什。”

    萧责道：“遵命。”

    他见空云落并无要离开的意思，问道：“庄主还要留在此地？若曲公子真的故去，那您……”

    “我会亲手葬了他。”空云落淡淡道，“这是我许诺他的。”

    既然他这说，萧责也不在劝慰，留了句“属明日再来”，便离去了。

    萧责走后，空云落才动了起来，他坐上了床沿边，盯着曲谙的脸，低声问：“你没死，对吗？平日那般折腾你都没死，更不这样轻易死去，你没死。”

    他握住了曲谙的手，手一直在被子里，还尚有余温。他小巧的手和曲谙的掌心差不多大，他又不禁想起了昨晚，曲谙才是小的那个，被他轻松抱进怀里，曲谙太轻了，不像个男人。

    “你要是醒得来，我便让你吃上山珍海味。”空云落伸手以指背轻蹭曲谙的脸，就如昨晚，“你胖一点好，哥哥。”

    这是曲谙第二次体会死亡，他的意识尚存，身体机却不在运作，就像被囚在牢笼里，无法动弹。

    死后他会去到哪里？天堂？地狱？还是另一个世界？他对死亡实在难以界定，但死的恐惧却是真实的。

    在一片漆黑的混沌里，曲谙漫无边际地漂游，他似乎是一个灵魂，又似乎是一道意识，或者还是一个人，在无边的黑夜中慢慢迷失我。

    仿佛过去了千百年，他已经把己全忘干净，也要化作黑暗。

    是世界突然变了，一束光落了来，就像是为他而来，正正聚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受到了久违而陌生的温暖。

    有什东西在鼓动，感官在回笼，他想起了己的名字，这一刻，他被抽离了黑暗。

    曲谙睁开了眼，暖炉里的火哔啵响了一，像一枚小炸弹在他耳边炸开，他眨了眨眼，发现己呼吸都很艰难。

    怎回事？为什全身僵得厉害，动都没法动。

    曲谙只干瞪着眼，像个僵尸，直到呼吸顺畅后，血液缓慢循环，他的肢慢慢有了知觉，他试着握了握手，发现手里有个软绵绵的东西。

    另一只小手。

    洛洛？

    空云落感觉己的手被回握了一，他立刻醒了，坐起来紧张地看着曲谙。

    曲谙用眼神表示己的惊讶，想要说话但面部肌肉还没完全软化。

    空云落呼吸急促了几，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本地抱住了曲谙，趴在曲谙的胸膛上，埋进他的颈窝。

    颈脉在跳，曲谙回来了。

    曲谙傻傻地望天，什也做不了，他想问空云落这小半月去哪里了，暂时没法问，不过他闻到空云落身上的味道，清淡的雪凇香，看来过得不错。

    空云落也在闻曲谙，从肌肤里透的清苦味，带着鲜活温暖的气息，抚平了他所有的不安。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好一段时间，空云落忽然听到曲谙糊沙哑的声音：“像小狗似的。”

    空云落跳一样的起身，恼怒地瞪曲谙。

    曲谙对他露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空云落心里微软，不跟他计较，问：“感觉如何？”

    “手脚使不上力气。”曲谙答道，“就像蹲了一晚上似的。”

    空云落心道，你尸僵了一晚上。

    他帮曲谙揉着手臂，力道重而缓，恰好压在穴位上，很快曲谙就感到暖流通过来，手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