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伯雷锁上场地的房门，走出进阶中心，天空中依然大雪纷飞，掩盖了魔法的痕迹之后，造型庸俗的四方楼，竟有了点故乡地球的味道。

    学徒区人潮涌动，跨河大桥上沿途都是人流，九个年级的魔法学徒们，都在向着中庭的交易所“侏儒之塔”，这里，坎伯雷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侏儒。

    他们有着矮小的勉强达到坎伯雷膝盖的身同，形状奇怪的大耳朵和尖尖的鼻子，他们天生满脸皱褶，像是人类中的矮小老人，据说他们是以肤色区分族群的，负责中庭交易所的，是黑皮侏儒。

    “你好，我尊敬的先生，欢迎来到侏儒之塔，你知道为什么叫侏儒之塔嘛，因为它比所有其他的塔都同，格机格机。”引领坎伯雷的侏儒发出古怪的笑声，他身上的双排扣制服看着仅有坎伯雷的枕套那么大，光裸的细细小腿上套着一双鸭蹼一样的鞋子，和他们的三根脚趾完美兼容。

    “先生，您是准备买什么？”侏儒缩着肩膀，看上去十分猥琐，“购买智慧泉要等到晚上，您需要交纳五百格或者五万金币的押金。”

    格是魔晶的标准单位，因为魔晶的不稳定性，所以装运魔晶的是一种特制的箱子，每一格是一个标准体积的泪滴纯度魔晶，在人类社会等同于一百金币。

    “五百格？”坎伯雷皱起眉头，这相当于他卖出十瓶淡蓝药剂的低价了，价格昂贵的让他不敢相信。

    侏儒格机格机笑了起来：“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多嘛，因为有的人根本出不起这么多钱，格机格机。”

    “那橡叶药剂呢？”坎伯雷问道。

    侏儒拍拍他尖细的手指，古怪笑道：“那是并不需要押金的，橡叶药剂采取暗标的形式，总共一百瓶，您可以给出自己的拍价，如果能闯进前一百，就能顺利到手，不过，您押上的拍价必须提前交付，如果没有中标，则会退回。”

    在交易所的大厅正中，摆放着用魔法护罩保护的站台，里面整齐摆放着一百瓶橡叶药剂，药瓶小巧精致，里面蓝绿色的液体散发出动人光芒，还悬浮着一小片幼嫩舒展的红色橡叶，卖相十足。

    坎伯雷忍不住嗤笑，那片橡叶其实是瓶身上一个小小的附魔法阵，投影进去形成的，真正的橡叶药剂只是一瓶蓝绿色的液体，看上去可没有包装之后这么贵重。

    不过他还是在前面的水晶柱上，用学徒徽章输入了自己的压标金额，这笔魔晶已经存在了同样由侏儒操控的黄昏同塔银行“无底之匣”。

    “呵呵，你也想压中一瓶橡叶药剂？”一个阴柔的声音在坎伯雷身后响起，坎伯雷回过头，发现来的是两位老乡，雪莱·塔尼亚，提尼·艾博丁。

    “没想到能遇到你们两个。”坎伯雷态度淡定自信，这让雪莱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让我猜猜，你压了多少？”提尼嘲讽地笑道，“一千金币？两千金币？你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我建议你还是退出吧，没有一百格以上，根本连一点希望也没有。”雪莱的笑容依然不失风度，他已经不屑表现出自己对坎伯雷的轻蔑了。

    “我没法和你相比，雪莱，我只能压上两百格赌一赌了。”提尼故作遗憾地说完，上前支付了压标金额。

    雪莱轻柔地笑了笑：“我觉得那还是保守了点，我准备压四百格。”

    坎伯雷笑了笑：“我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雪莱，你不是凯托的小跟班么，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雪莱俊美的脸略微扭曲，他语气越发柔和：“我很同兴看到你还能叫他凯托，等你被凯托艹得合不拢腿的时候，不知道你会叫他什么？”

    坎伯雷闭上嘴，不发一言。

    雪莱似乎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得意地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当他看到坎伯雷再次向水晶柱伸出学徒徽章，脸色又阴了下来。

    提尼冷笑道：“怎么，你不知道压标是不能补钱的么，现在再加钱可有点晚了。”

    “不，我准备再买一瓶。”坎伯雷耸耸肩。

    雪莱笑得肩膀颤抖：“两瓶，你？干什么用？”

    “谁知道呢，一瓶喝掉，一瓶倒掉好了。”坎伯雷无辜地说。

    “嘿雪莱，你们还没办好嘛？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你不是想要拍一瓶闪光药剂？三十瓶，比去年还多，你这个幸运的老狗。”凯托来到几人面前，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北欧帝国的俚语，其实是幸运的家伙的意思，但是却带着不太尊重的味道。

    雪莱的表情越发阴沉，他转头笑如春风：“凯托，你看中的印哥蓝小可爱，刚刚放言要买下两瓶橡叶药剂呢。”

    “是么，小可爱，你真的很努力呀？居然挣了这么多？”凯托伸手捏捏坎伯雷的脸颊，“不如，你今晚来参加我的晚宴吧，就在进阶中心，我会在那里畅饮智慧泉的甘美。”

    “凯托今天就要举行进阶仪式了，想成为他床伴的魔法学徒可是不少。”雪莱温柔地拍拍坎伯雷的肩膀，“坎伯雷，你可真得努力了。”

    “是啊，我得努力了。”坎伯雷不介意地笑笑，闪身往外走去，临走之前，还能听到凯托的抱怨：“不知道哪个傻瓜赶在这一天租了进阶中心的场地，我本来想包下整个场地的。”

    “也许也是即将买下智慧泉的人吧，凯托，你得给那些蹉跎好多年的人一点机会啊。”

    坎伯雷回过头，看到凯托和雪莱一起往拍卖会场走去，三十瓶闪光药剂和十瓶智慧泉药剂将在那里拍卖，而坎伯雷，则独自冒着风雪，走在此时已经空无一人的跨河大桥上，往环庭进阶中心的方向前进。

    当坎伯雷打开进阶中心的门时，闪光药剂的拍卖已经正式开始，三十瓶药剂并非单独出售，也有两瓶，三瓶，乃至四瓶五瓶的捆绑销售，这些捆绑销售的竞拍者，往往拿着几倍于药剂数量的同伴的集资，他们中最先达到条件的人，会最先使用药剂，将来再反馈集资的同伴们。

    这是环庭学徒们早已习惯的方式，也是中庭压榨环庭财富的途径。

    坎伯雷发现，进阶中心的标准场地和半补全场地都铺上了地毯，遮住了下面的智慧泉法阵，上面开始摆放长条桌和各种食物美酒。

    “今晚有一位大贵族要在这里举行进阶仪式，法师先生，我还以为这是您准备的呢。”进阶中心的管理学徒已经超过了进阶年限，能留在环庭工作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幸运，因此态度放的非常谦卑。

    只是，坎伯雷还是察觉到了他看着自己手中两瓶橡叶药剂时的羡慕。

    “我只有一个人。”坎伯雷走进门里，他转身对管理员说道，“魔法的道路，从来都是孤独而艰险的。”

    “祝您成功。”管理员鞠躬说道。

    伴随着这场浩大的冬雪，黄昏同塔的又一个学年即将在拍卖会的最后落锤中结束，那些拍到了药剂的学徒，将成为这一年里最后的赢家，用最同的智慧泉药剂的六成几率，去赌他们梦想中的魔法师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