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上我突然来了月经，只得请假回了孤儿院。

    弟弟妹妹们都在午睡，我给他们检查了一圈被子之后去找爸爸和清若。

    门没关，开着一条缝，我正准备推门的时候爸爸刚好开口。

    “宝宝，过来。”

    他从来都叫清若宝宝，叫我们孩子，我早已经习以为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手停在了门边。

    我听见里面吱吱的叫声。

    吱吱？清若不一直都是汪汪的叫吗？

    “宝宝，再过几年，你如果会老死我们就一起死吧，管他有没有轮回，让孩子们给我们装一口棺材里。”

    我咕嘟咽了口口水，屏住了呼吸。

    又是一阵吱吱的叫，这几年我越发觉得清若和我们一样，只是我们听不懂她的话只有爸爸听得懂而已。

    “你要是死了，我还活着干嘛。宝宝呀，这世界要是没有你，一秒钟我都不想待。”

    我心脏噗通噗通的跳，里面似乎安静了，我悄悄从门缝看进去，看到的是爸爸抱着清若，用下巴在噌她的脑袋，已经只是一个侧面，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满到溢出来的温柔宠爱。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脑袋，声音带笑，“若你能变得和我一样，那我们就一起活下去，不管去哪里，我们一起去慢慢走走。”

    之后我没有再听，安静小心的离开了，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回了学校上下午的课。

    那一刻我懂了爱，也懂了责任，以后，清若孤儿院就是我的责任了，我是最大的姐姐，我要让我的弟弟妹妹上学。

    我最后一次见爸爸和清若，是在二十年前，爸爸抱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我已经二十六了，但爸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似乎五岁时候吵吵嚷嚷以后要给他做老婆只是昨天的事。

    小姑娘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清若，开口的声音清脆软糯，“钱二。”语调却有点欠扁，“我给你取的名字多好，哪里难听了？”

    我当时正坐着算账，第一反应就是一拍桌子和她吵架，“哪里好听了，也只有爸爸才会由着你胡来，看看人家孙三，小时候差点没被名字黑死。”

    “哼~”清若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那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不懂欣赏。”还拉盟友问爸爸，“是吧？”

    她一开口问爸爸我就不抱希望了，果然，爸爸点了点头，目光真诚也是十二万分的赞同。

    我扭开头不想看她那嘚瑟的小模样。

    爸爸说，“以后孤儿院就交给你了，钱都转到你账户了。”

    我心里一惊，用力撑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你们要去哪？钱不用，我们也有很多。你们带着吧。”

    爸爸摇头笑了笑，“你们都是好样的。”而后抱着清若转身，口吻轻轻的说她，“调皮。”哪里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清若冲爸爸吐了吐舌头，又转回头对着我做了个鬼脸。

    我没忍住，扑哧一笑，含了好久的泪就滚下来了。清若愣了愣，而后冲我挥手，“别哭，钱二。再见。”

    我咬着唇冲他们挥了挥手臂，“再见。”

    今天是我四十六的生日，兄弟姐妹们都回来孤儿院参加了我的生日聚会，院里的孩子们见到他们高兴了一整天，玩得累了，晚上都不用讲故事，全部一沾床就三三两两拉着小手睡过去了。

    我们在院子里迎着夏日的晚风说了会话，回到房间我看见突然多出的礼盒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丈夫送客上来，温柔好笑的给我擦了眼泪，让我一把年纪了，别这么少女心。

    我从来没有和外人说起过他们，不曾说过他们的神奇，也不曾说过他们的爱情，我想，他们并不需要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