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件事是在他们府上发生的。若真闹大了,只怕明日所有事情的重点不会落在崔子安身上,反而是自己要惹上一身腥。
好在这事闹得动静这般大,此时不止是程家家主跑过来了,便是赵念泽也跟着过来了。
此时赵念泽只一把拉住赵衍桢道“三弟,你现在回去做什么?若是遇上金吾卫被拦……”
“他们敢!”赵衍桢红着一双眼看向赵念泽。
这样的赵衍桢无疑是陌生的,赵念泽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赵衍桢情绪失控的模样。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自然也发现了那被他裹在怀中的躯体正在轻轻颤动。
他只能从那女子入手道“他们自然不敢,不过我看阿娇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对。你现在带回去怕是不好。不如让府中医师瞧瞧。”
听到对方提及姜念娇,赵衍桢终于沉默了下去。
赵念泽便又继续劝道“三弟,你放心,这里此刻有程太尉的人护着,有你陪着,弟妹不会有事的。”
听到赵念泽这话,赵衍桢这时才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过度,他轻轻抱住姜念娇。
眉眼之间郁色更浓。.
回到内室后,那程太尉也没心思继续参加宴会了。
他只立刻让自己夫人去将府里的太医召了过来。
而待太医过来之后,赵衍桢这才松开一些被褥,只将被困在其中的姜念娇拉出了一只手腕。
姜念娇的手腕被拉出来后,府医便开始为姜念娇把起了脉。
那医师沉吟了片刻,随后才低声道了一句“王妃眼下似是被人下了***。”
听到那医师的这句话,一群人当下方才恍然大悟。
难怪姜念娇从头到尾都没有醒过,若是没有解药,她如何能动,那给她下药的人根本是想让她去死吧。
一想到这点,赵衍桢便恨不得将那给她下药的人碎尸万段。
“那眼下有没有解药?”赵念泽继续追问道。
那医师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低声道“解药是没有,不过这药的药性不强,王妃睡一觉后再醒来便没事了。”
得到了如此答复,继续让医师留在此处,显然是多此一举的行为了。
送走医师后,赵念泽这些外人自然也被清了出去。
这间客房里,因为刚才的事情,赵衍桢显然是再舍不得让姜念娇一个人独处了。
故而他便一直守在姜念娇的床头,等着第二日的清晨到来。
另一边,赵念泽从客房出来后,却见陆知章居然也一直站在院子外,他的目光直直盯着那扇门。
如果自己不是参与者,他真要为那两人的感情而鼓掌了。
可是看着赵衍桢为了找姜念娇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搜,搜到人只还差点将那些参与者都斩杀了,他便知道自己的算计是错误的。
虽然这一次,姜念娇幸运的在一切发生之前便被赵衍桢找到了。
但从赵衍桢的表现来看,只怕纵然是事后发现,赵衍桢大概率也不可能会抛弃她。
相反,他当下的表现或许会更加愤怒。
毕竟如果他真是在乎那些的人,他当下的表现绝对不是如此疯魔。
他有的是手段对付那些人,他如果尚有一丝理智,也绝对不会将事情闹得这般难堪。
那样的傻事,分明只有真心相爱的傻子才会做啊。
一想到此处,陆知章便只觉得一切是如此的讽刺。
他自认做不到这种地步,更无法将一切感情毫无保留的拿出来。
如果他是姜念娇,他大概率也不会再选择一个让自己从头到尾只有痛苦与不堪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时,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姜念娇时,陆知章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好像都被破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记得这些事情,如果他不记得这些事情,他是不是可以做到毫无芥蒂的对这位经过的美人抱以惊艳的赞叹,随后再不起波澜,再无丝毫瓜葛呢?
“知章,你怎么站在这里?”赵念泽开口问道。
因为陆知章是站在一颗松树的阴影之下,故而赵念泽当下也并没有看到陆知章的神情有多落寞。
陆知章只低声道“臣也是担心这边会出什么意外,所以特意跟过来看看。”
听到陆知章这话,赵念泽只轻笑了一声“这里有我三弟守着,程太尉也在派人看着,眼下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说完赵念泽只又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三弟紧张成这样过,看他对晋王妃的紧张程度,我想他们俩这辈子,除非是他死,否则他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跟晋王妃分开了吧。”
听到这话,陆知章不免回身看了那一处的灯火。
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过呢,如果那个人死了,那么哪怕姜念娇再如何反抗,自己也是可以直接得到她的。
那时候岂不更为牢靠,他何必要再用那种手段了。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
陆知章的心思便又活络了起来。
只是要除掉晋王,光凭自己,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想到此处,他的视线不禁落在了赵念泽的身上。
如果这兄弟二人能反目成仇就好了。
可怎么才能让他们反目成仇呢?
毕竟自从敏皇后被邕帝退位后,赵衍桢身后支持的世家也被清除之后,如今的赵衍桢不管是从身世上,还是利益上,几乎都威胁不到赵念泽了。
而赵念泽本又是个宽仁的性子,甚至因为自己这三弟是死里逃生,他还只对对方多了几分疼惜。
要想从他身边下手挑拔关系,显然是不大可能的,而且这位虽然宽仁,却也不是个傻子。
若是自己挑拔太过,反而容易让对方怀疑自己。
想到此处,陆知章只能收了利用赵念泽的心思,可是不利用赵念泽,谁能再绊倒这位依靠军功拿到实权的晋王呢?
随后他只将自己认识的人都回想了一圈。
并且很快他也得到了答案。
梁王之上,还有邕帝,他最初便是走的邕帝这条路子,成为邕帝如今安排给梁王的辅佐大臣。
那位帝王比起梁王,显然才更符合他的想法。
他从来没有见过比邕帝还要薄情多疑之人了。
正因为薄情,所以即使是对自己的骨肉痛下杀手,显然也不是什么难题。
正因为多疑,所以他才可以在其中钻营,并且由此埋下怀疑的种子。只要这颗种子能在邕帝的心中发芽生根,那他对赵衍桢的怀疑一定会由此长成参天大树。
而且偏偏这样一个人,居然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故而眼下如果想扳倒赵衍桢,显然没有什么会比利用邕帝要来的更合适了。
只是他心中也清楚,邕帝既然连自己的骨肉都能怀疑,自己若操作不当,自然也更有可能被怀疑用心。
而且比起这件事,眼下更棘手的显然还是姜念娇醒来之后的事了。
毕竟昨夜姜念娇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捂上手帕的。
而且依照她那性子,她是绝不可能替自己隐瞒的,甚至如果有可能,她一定也想将自己斩草除根。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陆知章的眉眼之间不免又染上了几分黯色。
他得想个法子让姜念娇不能再开口,不能将箭头对准自己的胸口。
而这显然绝非人力可以做到的。
陆知章从与赵念泽分开后,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但与赵衍桢的烦恼相比,陆知章更苦恼的显然还是姜念娇。
“陆大人
,什么事竟让你如此烦恼?”直到身后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
陆知章一回身,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进了另一间内院,内院里那女子蒙着黑纱,全身都裹在一片黑色之中。
这女子是他当初在一次对羌漠余孽的清扫活动中抓到的人,因为那女子确有几分本事,故而他一直也留着对方了,便是今夜,他其实也在想这女子或许能排上用场,所以便将之带来了。
不成想最后他还是没有用上对方。
不过此时或许正可以利用她的本事,想到此处,陆知章只轻声道了一句“现在是能用上你的时候了。”
听到陆知章的话,那女子不免轻笑一声“愿意为陆大人效劳。”
陆知章随后便将自己的事情以及需要那女子去做的事情都与那女子说了。
女子听到此处,只轻笑了一声“大人看我的吧。”
说完,那女子便进屋卸去了妆容,只扮做男子打扮,从此处看过去,面前的女子分明就是程太尉府中医师的模样。
她只对陆知章道了一句“陆大人,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是夜,星灯如昼。
赵衍桢守在姜念娇的身边,当下他不过刚刚入睡了小片刻,随后却听门外突然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殿下,您可睡着了?”
听到对方的声音,赵衍桢自然也醒过来了。
他只冷冷问了一句“什么人?”
见里面有人应声,那人只立刻笑着道了一句“是我,刚才为王妃看诊的医师。”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觉心头正有几分疑惑。
不过他还是依言为那人将大门打开了。
此时他见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刚才的医师便也只继续问道“你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