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若真是对自己存有坏心,当初又何必千里奔赴过来给自己送行。
毕竟她若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在他身死的消息传入京城后还坚持嫁入晋王府。
想到那些零碎的梦境,虽然心口仍旧隐隐作痛,但他也只以为这不过一场无稽之谈。
意识彻底清醒后,他便开始展开那卷羊皮纸卷的信看了起来。
然而所读不过片刻,那半开着的门窗外却是有了些悉索的响动。
随后一名黑衣劲装且蒙面的暗卫只翻身进入内室。
而在进入内室后,那风尘仆仆之人便单膝跪地,一拱手道“属下见过晋王殿下。”
赵衍桢见那人低头行礼,这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不过他并没有出言询问,他只微微点了点下巴示意对话有话就继续说。
随后他的视线便又重新落在了那卷羊皮纸上。
那侍卫便低头道“属下是从上京而来,邕帝最近一段时日身体欠佳,故而梁王殿下只不时代为监国。以高御史为首的一干人近段时日只不时提议让邕帝册立太子,太子人选为梁王,邕帝那边似乎也有顺水推舟之意。若无意外,想来年底或许会有消息传来。”
“至于那位镇南王世子,十三已经从他手里夺得了密报,鸾衣卫旧部也已经从南疆撤离,想来不久便会到达云州。”
报完自己手中的消息后,那暗卫便等着赵衍桢给出些反应,然而那青年却并没有任何反应,那侍卫见状也不禁偷偷抬头望去,不想抬头看去时,这位晋王殿下却似乎还在读着那卷信封。
就在那跪着的暗卫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再重复一遍自己从上京那边带回来的消息时。
那位晋王殿下随后方才开了口道“知道了。”
听到这话,那暗卫方才如释重负。
现在只要晋王叫他离开,他便可以告退了。
不想此时那晋王却迟迟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难道自己有做的不妥帖的地方?
就在那暗卫跪在地上自我反省之时。
看完那卷信封的赵衍桢方才疲惫的抬起了头。
他看了那侍卫一眼,只道了一句“怎么还没走?”
“殿下没有吩咐,属下不敢擅自离开。”那侍卫低声答道。
赵衍桢仿佛这时才想起自己的确有所疏漏,他朝那侍卫挥了挥手。
随后那侍卫便离开打算离开,只是在他准备再次从窗户口遁走时。
赵衍桢忽然道了一句“等等!”
那暗卫不知自己还疏漏了什么,他只屏息回身,等着赵衍桢示下,不想赵衍桢却只是问了一句“晋王府如今情形如何?”
听到这话,那暗卫也不禁身子一僵,心内腹诽道:之前殿下也没有让自己去探听晋王府的消息啊。
不过见晋王问起了,那暗卫还是低声答道“晋王府内,如今一切安好,皇后娘娘如今也在晋王府内,只足不出户,听说是陛下还没解除她的禁足,不过有晋王妃作保,娘娘的安危却是无恙的。”
听到那侍卫提及姜念娇,赵衍桢的眉心也不禁轻轻一颤。
梦里的她和梦外的她像是两个对立的人一般。
犹豫片刻,赵衍桢终于隐晦的问了一句“那……她怎么样?”
侍卫被问的莫名其妙,他只不解的看向赵衍桢,赵衍桢不禁暗恼这暗卫有些榆木脑袋,不过他还是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道“我说的是王妃。”
那暗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家殿下是想王妃了。
不过想想也是,当初殿下为了求娶晋王妃只差点没跟自己兄弟反目成仇,如今好不容易与佳人订下婚约,不想还没能与佳人温存,便被扔到了云州,而且当日的婚礼都没能参加。
这只是想想,怕也不免让人思之如狂了。@
只可惜
他当日回到上京却并没有去打探那位佳人的消息。毕竟主子当时也没吩咐啊,看来下次再去上京探听消息,还是应该顺道为自己主子去打听打听晋王妃的近况才是。
不过他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姜念娇的消息,不过当日在上京与其他兄弟小聚,他倒也曾听严子卿说过一桩与晋王妃有关的消息。
故而结合着那消息,那暗卫只道“王妃那边想来应当处境艰难吧,我听严兄弟说,大婚当日还曾有登徒子差点欺晦了王妃,不过幸好严兄弟在旁照应,才没能让那狂徒得逞,而且府里如今都是早年各处塞来的细作,这些人办事也不尽上心,偏偏府里的管事如今还是邕帝赐过来的宫女,那宫女说是来协助王妃的,其实留在王妃身边,似乎也只是想从王妃身边刺探一些消息。”
语毕,那暗卫不禁又偷偷看了晋王的反应,不想此时赵衍桢的面上已是一片森寒戾气。
看到晋王这副神色,那暗卫不禁心中悚然,早知他便什么都不说了,晋王这神色怎么跟要杀人似的。
赵衍桢当下只既心疼娇娇的处境,又恨自己如今远在这边关之地,故而即使听说她遭遇了狂徒,如今也是千难万难,他却不能出现在她身边。
若是可以,他真恨不能将那狂徒抽骨剥筋。
“那狂徒如今在谁手里?可曾碰了娇娇一根手指头?”赵衍桢瞪眼问道。
这暗卫一时也只傻眼,他也只是听严兄弟随口提了一嘴,之后也没详细过问,这事他怎么知道更多细节啊。
故而那暗卫当下只能低声道“殿下,这更多的事情,属下恐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毕竟您当时也没特意嘱咐属下去过多打听,属下的这些消息也只是遇上严兄弟后格外多听到的。”
说完这话,那暗卫便有些忐忑,好在赵衍桢虽然有些动怒,但却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与姜念娇如今所隔千里,说到底,她会受这些磋磨,也只是因为嫁给了自己。
赵衍桢微微叹了口气,随后他看向那暗卫道“下次去上京时,你记得多问问晋王府的消息,若是她有什么难处,便让九弟多关照她一些。”
暗卫闻言自然只连声应是。
就在暗卫以为赵衍桢已经嘱咐完毕之后,不想赵衍桢却是又道了一句“至于那之前曾轻薄过王妃的人,你记得告诉严子卿,这人务必不能留。”
交代完这最后一桩消息,他方才朝暗卫挥了挥手,只示意对方这一次是真的可以离开了。
那暗卫得了令,此时又恰好听到门口处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他当下自然也不再停留。只迅速从窗户口飞速离开。
而赵衍桢目送那暗卫离开之后,这才对那门口的敲门声道了一句“进来吧,门没锁。”
话落,那书房的门便被人吱呀推开了。
首先进来的是一名穿着石墨色袍服的魁梧健壮的武夫,那人留着一撮小胡子,肤色黝黑,钩鼻深目,看起来分外精明。
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披着黑色长斗篷,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形。
一见到房里的赵衍桢,小胡子只率先拱手道“晋王殿下,锦娘来了。”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略点了点头“辛苦二哥了。”
那小胡子却是低声道“不敢,能得殿下亲临是我和大哥的福分。”
说完这话,那小胡子似乎便打算离开。
然而赵衍桢却道“二哥不必急着离开,锦娘这次过来,也正是我有事要与二哥和大哥商量,只是不知大哥人现在何处?”
听了赵衍桢的问询,小胡子只低声道“大哥今日在外城视察,怕是得明日早上才能赶回来。”
听了这话,赵衍桢只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今日还请二哥留在此处。”
那小胡子闻言自然便也不再离开,他只静默侯在一旁。
于此同时,那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形却是一把揭开了自己头顶的兜帽,随后从中只露出一张英气勃勃,却又姿容怡丽的女子脸容来。
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身姿利落,整个人也看起来十分干练。
赵衍桢只先拿出了之前从自己外祖父那里得来的兵符。
那原本还有些桀骜的女子,一看到那兵符便立刻参拜了下去,随后她以掌叩拳,单膝跪地道“鸾衣卫旧指挥使张丽锦见过晋王殿下。”
赵衍桢却是扬了扬手道“锦娘不必多礼,我这次找你们过来也只是有件事情想让你能帮一帮我,若是做好了,不止于我有利,便是锦娘你们说不定也能回京有望。”
听到这话,那张丽锦只立刻有所意动,不过她当初虽蛰伏在南疆,但对朝中局势却也不是全然不知的。
她很清楚如今众望所归在何处,故而她虽意动,却也只是淡声道“锦娘当年得陈大司马恩情,只是平生未曾得报,如今殿下过来了,我们自然愿报其恩。”
“不过在报恩之前,我们还不知殿下所求何事?”
听到这张丽锦的话,一旁的陈二哥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
她说的这话里话外之意对赵衍桢自然没有臣服之意。至于所谓报恩自然也不存在。
毕竟当年陈家大房就曾以陈大司马的命令,让鸾衣卫追杀过当今邕帝的妻儿,而这也致使这群鸾衣卫怕是这辈子也不能踏足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