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得到这样一个爆炸式的信息,于瑟的心思也是一沉。
如今还什么都没结束,这庄子便被人捣毁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这边必然也干净不了。
想到桓远田庄如今已然成了一处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于瑟的脸色顿时苍白。
“你可知道那偷窃者是什么身份来历?”
王庄头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对方是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
听了这话,于瑟知道继续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只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告诉我你最近住在哪里,之后如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王庄头得了话便同于瑟报了个地址,话音落下后,于瑟只挥了挥手示意王庄头下去。
而待那王庄头离开后,于瑟也没有立刻离开,店小二进来上菜时,见屋子里座着的只有于瑟,也不免有些好奇。
“夫人,那位大哥不与您一起用饭吗?”
于瑟没说话,只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倒是忧伶见状只对那店小二训斥道“好好***的活,瞎打听什么?”
被训斥了,那店小二不再多问,只赔笑道“我这不是想问夫人需要备几双碗筷。”
忧怜不甚耐烦道“你管我们摆几双碗筷,送完东西就赶紧下去,别来烦我们夫人。”
小二得了话,只得退了下去。
忧怜轻声道“夫人,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于瑟摇了摇头,随后轻声道“再等等,你还是去守着门口吧。”
忧伶闻言只得离开了室内。
于瑟自怀中取出一枚小笛于唇边奏响,随后等候不过片刻,一袭黑衣,头戴斗篷的精瘦男子只从窗口如幽灵一般飘入内室。
落地后,那黑袍男子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邕地语懒洋洋道“找爷有什么事?”
于瑟只冷着一张脸问道“上次让你们办的事可办成了?”
于瑟很少求他们办事,故而那黑袍男人很快便意识到于瑟问的是什么。
那人直言道“没办成,那小妮子身边有几个厉害的,我一时没拿下。”
于瑟闻言冷哼了一声“废物。”
那人见于瑟这副神态,自然也不干了“你当时可没说那小妮子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而且这之后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来,我们兄弟几个还有一两个差点折在人手里,你让我们怎么动手?”..
听这黑衣人的说辞与当初在大堂里听到的没什么差别,于瑟对于姜念娇的疑心倒少了一些。
可桓远田庄之事不是她还能有谁?难道会是三殿下?
见于瑟又开始不说话,黑袍人道“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便走了,爷可忙得很。”
于瑟见那人这副姿态,一时甚至有种想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只可惜谁都可以撂挑子不干,她却不行。
“我要见你们主子。”于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主子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黑袍人分外轻蔑道。
于瑟冷着脸没有说话,好半刻后她才重新开口道“行,既然见不到他,之后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可别后悔。”
黑袍人被于瑟这么一威胁,只怪笑一声“能出什么问题?行了,你少拿这一套来威胁我,有什么事要说就赶紧说。”
然而没想到于瑟态度还挺坚决的“我要见你们主子,没见着他我什么都不会说。”
见于瑟态度这般坚决,加上之前主子也说了不能拿那些对待敌人的手段用在她身上,故而那黑袍人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真是服了你,行了,我帮你联系就是了,但见不见得上,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说完这话,那人便消失在了窗口。
于瑟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这才对门外唤了一声“忧伶进来扶我一把。”
忧伶见于瑟出言来唤自己自然赶紧进入内室“主子,咱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于瑟终于点了点头,待把帐结清,他们便也离开了云安酒楼。
然而于瑟不知道的是从他离开云安酒楼后,这酒楼隔壁的两个雅间也紧随其后退了房间,左边包厢里走出来的自然是姜放身边的小厮常烨。
但右边包间出来的却是翠翘。
看着那常烨紧跟在于瑟身后,离去。
翠翘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又返身往刚才那名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于瑟回到姜府之时,原本说今日朝会结束后,还要去赴陆内丞之约的姜放居然已经先行一步回了宅子。
回自己卧室乍然见到正在室内翻着一本蓝皮书的姜放,于瑟也不免有一瞬诧异。
她看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然而那些人在她视线扫过来时,却只是纷纷低下头去。
“老爷,今日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于瑟笑着迎了上来。
姜放闻言,这才将书置于一旁的小几之上。
他清俊的面上透着一分难以琢磨,不过看他神色平静。于瑟便也安了半颗心。
她走近姜放,随后主动倒了一杯热茶。
姜放接过茶杯,随后轻声道“嗯,陆内丞临时有事,所以我便提前回来了。”
“是吗?”于瑟干笑了两声。
姜放便也顺便问了一句“反倒是你,我听你屋里的婆子说你今日一大早便也跟着出去了?怎么?是有什么急事吗?”
乍然被问起这个于瑟脸色顿时微微一僵。
但到底是见惯风浪的,这一点细微表情只在片刻后便被她收敛进自己的情绪里。
虽然不知道姜放问这个是什么用意,但于瑟仍是笑着道“这不是阿芝快要及笄了吗?我如今虽有身孕,可阿芝也是我们的女儿,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毕竟及笄礼成之后,我们阿芝便也是大姑娘了。故而我今日早早便去看了替我们阿芝打造及笄之时所用簪饰的金玉轩赶工得怎么样了。”
姜放闻言脸上却仍没什么情绪,他只挥手示意屋里所有丫鬟婆子们都退了下去。
见姜放如此举止,于瑟的心中不免又忐忑起来。
“阿芝的及笄礼的确是该大办,不过像这些琐碎事情大可以让身边的人去办就是,何须夫人如此亲力亲为。毕竟夫人如今腹中已有孩儿,若磕着碰着了如何是好?”姜放此时只拉过于瑟的手示意她坐在另一边的榻上。
于瑟此时方才敢应上一句“老爷说的是。”
此后,二人只随意叙话了一阵,于瑟见他神色并无不妥,便也拿了绣架棚子在一边绣花。而姜放只继续看书。
一时室内竟分外安静,不过这份宁静,只随着常烨的到来而结束。
门房外是婆子的声音“老爷夫人,常烨求见老爷。”
不待于瑟回答,倒是姜放先开了口“让他进来吧。”
随后那常烨进来后,只看了于瑟一眼,随后才给二人请了个安,接着他便在姜放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于瑟有心去听,但那常烨的声音实在太小,她完全听不分明。
到那常烨嘀咕完,姜放突然脸色难看的起身,于瑟还以为是朝里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追问一句“老爷这是怎么了?”
然而刚才还对她温言细语的姜放,此时却是冷冷瞪着于瑟“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今日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听到这话,于瑟手中的绣花棚子便也重新掉回了箩筐里,她今日自回来后便心神不宁,不想这心神不宁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她。
她就说老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往日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今日怎么没有在他身边
。
原来是这小厮一直在跟着她。
只可恨她竟没有察觉。
只是眼下也不知老爷到底知道些什么,故而于瑟即使知道他派了人跟踪她,她也不能认输。她只继续装作无辜道“老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今日云安酒楼菊字号雅间,你与一男子私会,你竟还跟我装无辜!说!你跟那男子私会多少时日了?”姜放眼睛猩红的瞪着于瑟。
看着他这副神情,于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有些鄙夷姜放,他自己当年做了那等无耻之事,便以为这天下人人都如他一般。
不过于瑟面上仍是不显“老爷,您误会妾身了,我是约了金玉轩的老板在云安酒楼谈那头面之事,只是不想金玉轩的老板有事,所以他便派了自己的侄子过来。”
“侄子?于瑟,你可真能找借口?既然是去见金玉轩的老板,你为何命人将姜府马车的车标取下?”
于瑟还要辩解,然而姜放显然不想听她继续过多辩解。他只道“于瑟,你也为人母了,更是诰命夫人,怎么就学不会端庄二字?”
“当年我没能娶你入门,有负于你,的确是我的不是。可我自认为我如今待你也不差。我待你这般,你便是这般待我?”
“更何况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该为阿芝考虑,也该为供你栖身的姜家考虑。”姜放怒声斥道。
“老爷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于瑟连忙焦急的试图替自己辩解。
然而姜放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从常烨嘴里听到的信息实在太过刺激他。
他只对屋外的丫鬟婆子们说“这段时日不许夫人出门听到了没有?”
所有人都齐声应是,只忧怜小声道了一句“可夫人明日还约了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