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僵硬着，他搂着廖辽的手臂像生锈的机器怎么也动不起来了。

    “雄父他……”楚燃开口，一瞬间他有好多话想问，但是最终又停顿了好久，然后才接着说，“挺好的。”

    楚燃其实很少想起雄父了，因为那会让自己很难受，可是现在廖辽的话让楚燃不可避免回想到了从前那些日子。

    记忆里的草莓酱，热气哄哄的热浪，清澈的溪水，还有雄父背着他时候的笑声，一切都好像擦去灰尘的镜子，映照出楚燃那些深藏的思念。

    楚燃从来没有忘记，只是骤然听到从前的消息，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想念比原来想象的要更浓烈。

    楚燃想到了雄父夜晚给他讲的那些故事，讲的个为爱化为泡沫美人鱼，那个离开星球的王子，还有最后时光里雄父反复对他说的那本——《堂吉诃德》

    楚燃想，雄父放弃一切，放弃所有，选择离开自己，去追寻的那个世界或许得到了他自己真正想要的快乐。

    廖辽他看着楚燃，楚燃的反应实在不在他设想的范围内，犹豫了好一会，廖辽想开口告诉楚燃或许有办法可以复刻回他的雄父，可是却被楚燃轻轻捂住了嘴。

    廖辽于是闭上嘴，安静的看着楚燃。

    楚燃一手捂着廖辽的嘴，一手如同搂抱着孩子一样搂抱着廖辽，他低垂着眼看廖辽，没有提刚刚那个惊天的秘密，只是说：“我们明天去找兰伯特，他那有很好的心理医生，然后我就带你去看，好吗？如果你觉得无聊，那么我可以带你去看沙漠后边的石林，那里很有趣。”

    廖辽点点头，楚燃于是松开了手，不再捂着廖辽的嘴。

    廖辽眨眼，看着楚燃。

    楚燃在难过，这么多年廖辽对楚燃的感知从来不曾出错，虽然楚燃现在什么都没有表示，甚至连脸色都没变，可是廖辽知道，楚燃在难过。

    廖辽双手撑住床板，抬起了身体，被子发出窸窣的声音，廖辽把头靠在楚燃肩膀处，声音低得好像呢喃。

    “雄主，您恨您的雄父吗？”您知道真相之后会为了他抛下您而怨恨吗？廖辽没有把后半句问出口。

    但楚燃却只是用盛满莫名情绪的眼眸看了看他，片刻，低声答道：“怎么会，廖辽，其实我很高兴听到雄父他曾经得到过自己真正想要的。”

    楚燃停歇了好一会，才开口泄路一些思念：“我只是有些想他。”

    楚燃也明白廖辽没开口说的那句，可是他怎么会去怨恨雄父的离开，他知道雄父有多么希望离开，他很高兴雄父得到过那些他自己想要得到的时光，他尊重雄父的选择，也很高兴听到原来雄父曾经得到过想要的一切。

    我似朝路将人间，来去匆匆转即逝。

    这句话是雄父告诉楚燃的，楚燃从来没有忘记，如果一切都是短暂的那么听闻雄父真正得到过，楚燃就心生感激。

    楚燃隐忍着隐忍着，直到所有的外泄出来的真实情绪像被日光滤过太多次的茶水，淡得不留气味颜色，通通内敛进去之后，才终于恢复平静的样子。

    不必强留离开的人，楚燃都明白，他只是，只是有些想他了，仅此而已。

    花店的少年等待着夜晚，等待着云渺。

    他不停的修剪着花枝，束花，可惜新的这捧花让他很不满意，于是少年只是把花搁在台上，想等一会拿去丢掉。

    可是还没等少年付诸行动，云渺就已经匆匆而至。

    云渺总是千娇百媚，可是今天的他穿得一身长袍，显得一副很冷硬的模样。

    少年恍惚之间见到了从前的云渺，从前那个不会笑只会举刀的武器。

    少年笑起来，拉回了思绪，他问云渺：“你准备好了？”

    “嗯。”云渺的声音很低，眉眼里冷峭地结着严寒的冰霜。

    店外风簌簌地划开，气流声暴鸣，少年想，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