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脸苦涩地笑了几声，他们几个，竟然撞到了转世帝皇者的手中，真是不自量力，死不足惜！</p>
任是谁也想不到，那个在归海国一切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帝皇者御苍穹，竟然就是他们眼前这个看上去清丽出尘的婷婷少女！</p>
这个年龄，有着这般雄厚的实力，简直是天纵奇才！</p>
摇摇头，几个人准备受死。</p>
夙拂晓神情淡漠，低声对四人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守护敬仰什么，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p>
夙拂晓说完，没有再看他们，自然也看不到四人那愕然了悟的目光，她自顾自来到鵺歌空身边，扶起他来，低语了几句，慢慢朝着石宫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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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低估了你们。”看到他俩的时候，站在祭台上的叶霖亥面色冷漠道。</p>
夙拂晓抬头，扫过那高高的祭台，恍惚间，似乎有来到了埃及祭台的错觉。</p>
巨大的石柱环绕而立，围成了这个雄伟恢弘的巨大宫殿，气势逼人。</p>
宫殿深处，立着非常多的灵牌，一看就知道是叶门历代祖先。</p>
其中有一个牌子颇新，看到的时候夙拂晓心中一凛，面容有些苦涩。</p>
上面公正的写着：叶门第九代门主，叶歌空。而第八代门主的牌位，还空空如也。</p>
夙拂晓不禁别过头看向鵺歌空，只见他一脸漠然，如同鬼魅一样站在那。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的灵牌面前，不知道心中会是什么感觉，夙拂晓难以想象。</p>
越是平静的表面，越是痛苦的内心吧。</p>
叶霖亥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视线，脸上一闪而过慈祥，笑道：“你也觉得这个灵牌新吧。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啊……”</p>
叶霖亥似乎有些惆怅，很快，所有的表情又抽离他苍凉的面容，他冷冷地望着夙拂晓和鵺歌空，淡淡道：“既然那四个老鬼解决不了的问题，只好我亲自动手了。”</p>
夙拂晓看他冷酷的面容，打起精神要对抗，一旁的鵺歌空却突然在这样诡异的景象中彻底冷静清醒过来了，将夙拂晓推到一边，平静道：“拂晓，今天是我的家事。答应我，不管等一下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p>
“好。”望着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夙拂晓没办法，只得点点头，安静地退到一边。</p>
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忧地望着他瘦小的身影。他似乎在刚刚那一刹那坚定了什么要去做……</p>
鵺歌空平静地望着叶霖亥，“我来和你打吧。”</p>
“好，很好，好胆量。”叶霖亥愣了一下，随即冷然道：“我可不会因为你不知道哪里捡来了一块火焰令就对你手下留情。”</p>
鵺歌空漠然地点点头。</p>
叶霖亥面容一敛，全身的内劲顿时化为手中的利器，很快，排山倒海地朝着鵺歌空滚滚而去，按理来说，这样的攻击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难度的，轻轻一闪便能化解。</p>
可是，鵺歌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不闪不躲，也不还击，就这样生生地用血肉之躯接下来了那一击。</p>
嘭隆一声巨响，鵺歌空向后退了足足五步，脸色一白，呕出鲜红的血来。</p>
“鵺！”夙拂晓惊愕地低呼，反应过来后条件反射地想扑向他，可是在鵺歌空摆出让她止步的表情，带着血的嘴角，微微向夙拂晓扬起，浅淡一笑。</p>
他的眸中，是温暖的。</p>
夙拂晓生生遏制住要踏出去的脚，眼睛情不自禁地充溢满泪水。</p>
叶霖亥似乎也没料到这个人这么傻愣在那，不闪不躲的。重伤在即，依然朝着他笑。</p>
鵺歌空缓缓地脱掉身上的黑袍，露出他在陌汐身上复活的样子。</p>
那双眸子不管怎么变，还是那么深邃，如同一潭幽湖一般，撩人勾魂。</p>
“我只想问你，为什么？”鵺歌空望着叶霖亥愕然的脸，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p>
“为什么要这样活着？为什么要记着那个不懂事的儿子？为什么对叶门不闻不问？为什么做出背后伤人，连两个小辈都不放过的事？”鵺歌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嘴角又缓缓流淌出鲜血来。</p>
叶霖亥被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他骇得退后几步，愕然无比地指着他，却结巴地愣在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p>
你到底是谁……</p>
“为什么？！”鵺歌空含泪大吼了一声，“那个正直又高贵，那个慈祥又威严的父亲，去哪里了？！”</p>
当鵺歌空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眼中溢满的泪水，终于倾泻而下。</p>
而叶霖亥几乎被击打得成了一尊雕像，呆呆地站在那，瞪大双眸望着鵺歌空，如同傻子一样无法言语。</p>
夙拂晓在一旁看着，双手握成拳，死死地抵在口中，才不让自己哭出声来。</p>
从前高贵而慵懒如神祗的鵺歌空，今日如此狼狈又脆弱，可是却让夙拂晓发现，他的灵魂，从来没有这么美丽过，这么高不可攀。</p>
神和人的区别，便是人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付出一切。而神，眼中只有在乎的人。他们为在乎的人而奋斗，而努力，而变得强大，而变得让人无法侵犯。他们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他们的感情，放在在乎的人身上，放在更多的人身上。</p>
鵺歌空胡乱地抹了一把泪水，吐了一口血水，望着叶霖亥，一字一顿道：“刚刚那一掌，是为还孩儿的不孝！”</p>
正说着，他突然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在手掌，反手又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拍下去！</p>
“啊……”夙拂晓失控地尖叫出声，可是，最终只得死死地咬着双唇，全身颤抖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坚决，他的义无反顾……</p>
她知道这一刻她不能去阻止，因为他在找回那个昔日的父亲，这是他要做的，就像自己无数次决定要做的事一样，绝对不会改变。</p>
只是，为何心那般抽搐地痛。</p>
她蹲下身子，一只手抵住胸口的心脏，一只手堵住口，让自己的痛，再少一些，再少一些。</p>
鵺歌空晃动的身体又缓缓地站直，又抬头望着心神俱碎的叶霖亥，缓缓笑着流泪道：“这一掌，是为还孩儿为爹带来的痛苦！”</p>
鵺歌空说完，又抬起手来，看到他的动作，叶霖亥啊的一声，终于从僵硬的姿势中吓得失声尖叫道：“不要！空儿不要！”</p>
说着他就从高高的祭台上走下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p>
鵺歌空已经哭泣着一掌拍在胸口，口中溢出鲜血来，他却又哭又笑道：“这一掌，是为还为孩儿而死去的曾经的爹！”</p>
“啊~~~空儿，空儿！我的好空儿！爹错了，爹错了！”叶霖亥彻底失去了冷静，踉跄地跑下来。</p>
鵺歌空的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了地倒下去。</p>
一双单薄的手臂及时抱住了倒下去的他，鵺歌空缓缓地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夙拂晓泪眼朦胧的脸，鵺歌空挣扎了一下，想抬起手替她擦眼泪可是却没有力气，最终只得勉强一笑，艰难道：“对不起啊小家伙，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伤害小陌汐的身体。”</p>
“说对不起有用还拿官府做什么！”夙拂晓怒骂出来，泪水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p>
“要活着。否则，”她不再多话，只是冷声威胁，“我会杀光你所有在乎的人，踏平你在乎的叶门。我说到做到。”</p>
鵺歌空苦笑，“小家伙，你真狠，连死都不让……”</p>
说着，终究抵不过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头一歪，便昏死过去。</p>
夙拂晓抱着他，瘫倒在地。怔怔地望着祭台上那个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人，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身为叶门门主的高傲和冷漠，哪里还有今夜之前的冷酷和森然，脸上全是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惶恐。</p>
望着哭倒在地的他，夙拂晓怔怔地抬起眼，空洞的双眸漠然地望着眼前刹那间老去的人，平静道：“你之前所说的祭祀到底是什么？”</p>
周围的世界刹那间仿佛寂静下来，死一般的冷和静。</p>
当夙拂晓爬上这高高的祭祀台，看到石棺里那张绝世无双，熟悉安详的面容时，没有人可以想象她平静的外表下是如何滂湃的一颗心。</p>